第163章 兩方失蹤

  但再難，總好過一點也不做，是以裘十三下了馬，選了驛道旁最茂密適宜藏人的一側，就這麼靠兩條腿一路又摸找了回去。

  待他回到蓮香村時已是差不多一個時辰後了，陸綏卿已用水清理了迷惑視野的粉霧，雙眼恢復清明，此時也正帶著另一名手下在村子裡尋人。

  陸綏卿是了解魏念晚的，她想脫身時往往會反著正常人的思路來，當別人以為她會沿著驛道逃回去時，其實眼下的蓮香村才是燈下黑。

  然而這一番找下來仍是一無所獲，陸綏卿看見沮喪回來的裘十三，不必問便知是沒找到個人影。心情不免變得更糟。

  但開口時，聲線卻很是平穩鎮定：「城門已閉，她現在逃回去進不了城，必會趕著明日一早開城門時進城，既然如此我們就去城門外守著。以防萬一，待開城門後十三你先回刺史府帶人分別盯住正門側門，若見到她立即將她攔住帶來見我。」

  

  「是，司尊！」裘十三領了命，便去牽馬過來。

  夜色里，三匹快馬的驚蹄敲過筆直的驛道，給這靜謐的郊外帶來些許躁動。

  正蹲在矮木從中的魏念晚看到他們在不遠處經過時，心微微提了一下，但很快他們便消失在她的視野里，周遭重歸寧靜。

  她慶幸自己再次逃過一劫——之前裘十三騎馬追出來時她甫一聽見馬蹄聲，便直接躲進了道邊的草叢裡，所幸天色黑，裘十三縱是高踞馬背之上視野也看不到多遠，這才沒發現她。等裘十三牽馬順著驛道旁找回時，她又慶幸他選擇了林木更為茂密的對面，而非自己這一側。

  魏念晚知道陸綏卿連夜折返，定是想在城門前堵著她。可她早已拿定主意，等天亮能見到路過的馬車時，便請人家帶她繞道回同州。

  陸綏卿只帶了兩名手下出來，必不能堵住所有的城門，離此處近的除了來時的那座城門，還有一條水路可直接進城。

  只要她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回到刺史府，縱是陸綏卿再見到她，也拿她沒有辦法了。

  魏念晚找了個平坦的石頭坐了下來，打算就在這裡歇息至天亮。

  面此時的同州刺史府內，已睡了幾個時辰的蕭譽突然醒來。

  昨晚他雖醉了酒，倒還有幾分清醒，他記得自己是在魏念晚的床上睡著的。或許正因如此，心底深處才隱隱繃著一根弦，半夜驚醒。

  可當他睜開眼後，看到的卻是更為熟悉的自己的房間。

  月色透過薄薄的桃花紙鋪灑進來，朦朧又曖昧，蕭譽坐起身來，忽覺口苦。這方想起，昨晚魏念晚還騙他喝下了半酒壺的醒酒湯。

  他揉了揉額角，聲音略帶兩分喑啞：「來人。」

  聽到蕭譽的傳喚，嚴公公連忙進來：「殿下，可是口渴了？」

  蕭譽瞥他一眼，不禁有些詫異：「怎麼是你，小六子呢？」

  嚴公公這副年歲了，本不應是他來值夜，但他心疼擔憂著小主子，躺在床上也是輾轉反側睡不踏實，是以半夜乾脆起來替換了原本值夜的年輕內官，自己守在了外間。

  嚴公公笑著去倒水：「老奴午歇多了，夜裡走了覺，便將小六子給替換下來了。」

  他將一茶碗水遞到蕭譽的面前，蕭譽接過抿了一口，不熱不涼，是最適入口的溫度。

  喝下半碗水，蕭譽便覺口中的苦味兒沒了，喉嚨也不隱隱作痛了，便問起昨晚的事來：「我記得昨晚多飲了幾杯，醉睡在魏女傅的房裡。」

  嚴公公連忙解釋：「的確如此，是魏女傅叫人來知會的老奴，這才將殿下給抬了回來。畢竟男女有別，若是殿下真在魏女傅的房中過夜，這傳出去不好聽不是～」

  蕭譽對此倒無異議，他雖貪戀魏念晚身邊的一切事物，包括她的香閨。但他從不想壞了她的名節，叫些閒人妄議她的是非。

  他下了榻，嚴公公立即去斗篷給他披上，不免擔心地問：「殿下這是要去哪兒？」

  「現下什麼時辰了？」

  「剛剛寅時正刻。」

  蕭譽想了想，這個時辰離日出沒多少時候了，左右睡不著，不如去觀日出。

  在宮裡時，父皇效仿前朝建了個赫曦台，母妃時常會抱起幼小的他去台上迎日出。那時每每親眼看著旭日噴薄而出，逐退群星，整座皇城沐浴在霞光萬丈中，他便覺心中震撼無比！

  後來母妃榮升貴妃，代理六宮，變得愈發忙碌，他便常獨自登高。再看到紅日初懸時，仍覺心中充滿朝氣與希望。

  可自從那件事發生後，他一夜間成了爹不親，娘不在的棄子，他便再沒有心情看過日出。

  可今日，他突然想去看一看，在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那輪紅日是否依舊如故，還能帶給他震撼與希冀。

  在嚴公公的攙扶下，蕭譽爬上檐頂，坐在琉璃瓦上望著遠處一片黑黢黢的天，憧憬著不久之後那衝突黑暗帶來光明的場景。

  人越在高處，風越大越冷，這點蕭譽自是深有體會。是以他緊了緊身上的斗篷，目光落至腳下的那間小小院落，心想若此刻魏念晚能陪在他的身側該有多好。

  他盼著有一日，能與她一同迎接日出。他盼著她畏冷縮進他的懷中，他可以用寬大的斗篷為她遮擋寒風，用有力的臂膀守護她的一切……

  蕭譽胡思亂想間，風已颳得愈發大了起來，不只是屋檐頂上，就連院子裡的葉子亦打起了旋兒。

  這時下方傳來「咣啷」一聲，一扇窗子被風颳開，不住撞擊著窗框與背後的磚牆！蕭譽心下不禁一凜，那正是魏念晚的屋子！

  夜裡起了這樣大的風，若映秋不及時醒來幫她關窗，她著了涼該如何是好？

  想著這些，蕭譽手忙腳亂地翻下屋檐，去幫魏念晚關窗。

  然而當他急匆匆趕至窗下時，恰好方才被驚醒的映秋也披了衣裳過來，看到蕭譽時震驚之餘趕緊行禮：「殿下。」

  蕭譽先她一步將窗子關嚴，而後才道：「起身吧，快進屋看看，師傅可無事。」

  映秋應是，趕緊進屋，然而不一時卻傳出一聲驚呼！她及時捂住了嘴，聲音算不得多大，可就在窗外等著的蕭譽卻很清楚地聽到，臉色瞬間變白，忙問：「發生何事？」

  「殿下……小娘子她、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