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誓要復仇
2024-06-02 21:47:59
作者: 菁菁者莪
魏念晚的話問出口後,她與陸綏卿之間的氣氛瞬時變得詭異起來。陸綏卿的臉就如突然凝住的濃墨,不再有任何的表達。
等了良久,魏念晚終是不死心地復問了一遍:「陸綏卿,蕭譽就是豊王對不對?」
饒是陸綏卿面上極力保持著平靜無波,可他呼出的氣息卻已紊亂,甚至帶著微微的顫音。在這一刻他意識到,自己費心打好的如意算盤,被人徹底撥亂了。
「原來你一直不知道……」他略顯心虛地輕喃了一句,若不是魏念晚就站在他的面前,定要聽不見。
這話無疑是肯定了魏念晚的猜測,可事情得到印證,魏念晚卻又心緒複雜地愣在那兒。須臾後,她才不解地問起:「可他不是璟王麼,且他一直說他的母妃是嬪位……」
「那時薛貴妃在你的算計下背上了弒君的罪名,被打入冷宮後為了保住性命,她自請降為嬪位。然而她的以退為進,並沒搏得聖上的垂憐,聖上依舊賜了白綾和鴆酒將她秘密處死。」
「至於豊王,原本是當今聖上還在潛邸時的封號,因著薛貴妃盛寵之下誕下了龍嗣,聖上溺愛,便將昔日自己的封號賜給了他。弒君案一出,聖上便褫奪了這個封號,若不是正巧吳國遞來和書希望互換質子,蕭譽此時大抵已成了庶民。為了給他一個表面的榮光,聖上重新封了他為璟王。」
「原來是這樣……」魏念晚消化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少不得要怨怪陸綏卿:「你明知我與薛家人勢不兩立,為何不早將此事告訴我?竟讓我給他做了這麼久的女傅,還數次救他於危難之中!」
「若早知他就是薛泊遠一心扶持的親外孫,不必等單君讓動手,我早就第一個了結了他!」
這便是陸綏卿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他知此時的魏念晚已被仇恨蒙蔽雙眼,抬手扶住她的胳膊,認真道:「不管聖上當下如何不喜他,他畢竟曾是聖上最寵愛的皇子,他的命聖上可以取,旁人取了便是死路一條。」
「死路一條?」魏念晚悲極反笑,「魏家數十口人都死在了他們薛家人的手裡,從決心復仇的那一刻起,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她揮手推開陸綏卿,轉身便往村外疾走。
陸綏卿兩步追上她,重新握住她的胳膊,這回已是使出了四五成的力氣:「魏念晚你給我站住!」
「在上京時我寧可冒著自己也會被殺頭的風險將你偷梁換柱救了出來!你如今這條命是賭上包括我在內的皇城司數百號人的前程換的!你敢去求死不如我現在就直接殺了你!」陸綏卿一手鉗著她的胳膊,一手高高抬起,掌鋒對準了她。
這是魏念晚印象里陸綏卿第一回徹底發瘋,過往就算他殺人,都是笑吟吟的,整個人極為鬆弛。而此刻,他卻像一頭徹底被激怒的凶獸,咆哮著,揮舞著利爪!
魏念晚不由瑟縮了下身子,出於本能地閉上了雙眼。
她怕了……
陸綏卿本也沒想真將她如何,只是想將她嚇住不要以身犯險,可眼下見她真怕了,他的心卻似被狠揪了一下。
他手上情不自禁鬆了幾分力道,轉眼看去,才發現方才情急之下過於用力,竟將她白璧無暇的腕子掐出了一圈兒深深的紅痕。
陸綏卿這回徹底將手鬆開,魏念晚驚懼地將眼睜開條縫兒,見他沒有真要殺自己的意思,這才像回了魂兒似的向後退了一步,與陸綏卿拉開個安全距離。
她不恨陸綏卿,她知道他說的話都對,她不能對賭上命運將自己救出的皇城司恩將仇報。
是以緩了緩,便道:「陸大人你放心,我方才只是一時衝動,真正實施起來我不會那麼蠢地自報家門,然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何況對於喚了自己無數聲「師傅」和「晚姐姐」的蕭譽,她也做不到那麼狠。
「我懂醫術,也通毒理,就算復仇我也會讓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覺,絕不會累及你跟皇城司。」她努力解釋。
可陸綏卿卻被她氣得攥緊拳頭合上了眼。他最在意的,明明是她。
他沉默良久,再開口時仍是決然而篤定的三個字:「不許去!」
可當他睜開眼打算與她細說其中利害時,卻見魏念晚的手輕輕一晃,一道白霧便蒙蔽了他的雙眼!
即便陸綏卿反應敏捷地用袖子擋住眼並及時閉了眼,也仍是徒勞,等他再次睜開時發現視野只余白茫茫一片,不能視物。
慌亂中他第一反應是伸手去夠魏念晚,然後先前還站在自己對面的人卻已不知了去向!
「裘十三!」
「裘十三!」
陸綏卿連喚兩聲,候在不遠處的裘十三便意識到這邊出了狀況,趕緊衝過來查看。
「司尊,您這是怎麼了?!」
「水!快取水來!」
「是!」裘十三走出兩步後又想起司尊這會兒眼不能視物,身邊離不得人,便吩咐旁的手下去做,自己又回來照應著。
「司尊,他們去農戶家中取水了,馬上就回來!您感覺如何,可疼得厲害?」問這話時裘十三恨極了自己的失職!
方才他看到魏娘子來了,便覺司尊總算能與佳人相會,定不喜有旁人在旁盯著,是以才退得遠些,不敢往這邊偷窺。可誰知魏娘子也會突然翻臉,使出這招兒……
陸綏卿搖了下頭,當下自是有比自己眼睛更緊急的事情,命道:「快去將她追回來!不能叫她回同州!」
「好,可是、可是水還沒來,屬下不能——」
「別管我,快去!」陸綏卿近乎是怒吼出來。
裘十三不敢再耽擱,應了令便立即翻身上馬,朝著折返同州的方向追去!
照說事情不過發生在轉瞬之間,且魏娘子又沒馬,不應該跑出太遠的。可偏偏裘十三沿著驛道追出二十餘里,仍未尋到人影。
他只得停了馬,看向驛道兩旁的樹林草叢。
此時僅剩的幾縷天光也已褪去,月影朦朧,郊外的林木只能看出個朦朧的輪廓。魏娘子定是為防被追上,藏身在了其中。
可是二十餘里路已追出來,他只一個人,還沒帶馬燈,縱是明知她藏身於這些林木間,又如何能將人給找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