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順藤摸瓜

  四名衙差押著兩個嫌犯上了堂，走在前頭的那個嫌犯明顯不服氣，綁著雙手還一直想掙脫。

  到了堂上另一個嫌犯倒是乖乖跪了，可他卻死活不肯跪下。最後還是被一個衙差從身後踹了一腳膝窩，才終於跪在了地上。

  此人是誰，魏念晚和蕭譽都心裡有數，在座的三人中也只有趙明權不知。加之年紀上來了些，眼神又不怎麼好，只見那人的臉上仍遮著一塊黑紗，不悅道：「怎還由著他這副樣子？！」

  衙差一聽，便上前扯掉他遮擋著口鼻的黑紗，原本對待疑犯的動作很是粗魯，可當看清疑犯的面目後，這衙差立時傻了眼，雙眼瞪得猶如銅鈴一般：「陸、陸別駕……怎麼是您……」

  反抗了一路的陸無修這會兒重重喘著粗氣，氣咻咻盯著那衙差看，卻不說話。

  堂上的趙明權也當場怔住，情不自禁從椅上起身，往前走了兩步：「陸別駕，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喲，這縱火的嫌犯怎麼成了陸別駕？」蕭譽也一臉好奇地起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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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無修心裡暗罵，嘴上卻不敢造次，迅速平靜了下心神，便開始叫起了冤：「回璟王殿下，這真是一場天大的誤會啊！卑職今晚只是想到一些疑點，便帶人去鄭氏的宅院裡取些物證，可誰知才從院門裡出來，就被這些人給強行拿下了！甚至都沒有機會表明身份……」

  這是被押回來的一路上，陸無修好不容易想出的說辭，也唯有這套說辭才能解釋他半夜出現在鄭氏的宅院裡，並帶著包袱。

  聽到這個解釋，將心已提到嗓子眼的趙明權總算又將一顆心稍稍落了回來，嘴裡連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可這套說辭也並非沒有漏洞，之前一直未開口的魏念晚便好奇道：「既是為取物證，陸別駕又何需這副打扮？若是穿著官服，亦或至少露出臉來，相信今晚這個誤會便不會發生了。」

  陸無修抬眼看了看魏念晚，答話時還是朝著蕭譽：「那是因為已是下值時間，不宜再行排場，而近來同州又有些不太平，接連發生了這許多案件，難免令人心生警惕。故而我才會以黑紗遮面，謹防有歹人識破身份，行不利之舉！」

  魏念晚低頭笑笑，也不拆穿他，只繼續追問：「那不知讓陸別駕甘願冒性命之險，也要連夜取回的重要物證，是什麼？」

  陸無修心下一凜，雖知從編出這套謊言起就註定要露一些馬腳，但還是不得不做。總比解釋不清，直接被認定為縱火之人來得好些。

  是以他主動指認衙差拎在手裡的包袱：「就是這些。」

  衙差連忙將包袱呈上前，攤開在地上，魏念晚看著那些烏黑泛著白霜的木頭便知自己賭對了。可趙刺史卻不明所以，指著那些木頭問：「陸別駕，這些木頭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陸無修咽了口唾沫，便道：「璟王殿下、刺史大人請看，這些木頭凡是燒黑的地方皆泛著白霜。卑職第一次見到時便覺有些奇怪，可當時並未想通，直到今夜閒逛鬼市時，見到有人兜售芒硝，才突然想明白，其實這些白霜便是芒硝！」

  「芒硝？」趙刺史既意外，又不解：「鄭氏的住處為何會有芒硝？難道這場火，還與這芒硝有關係不成？」

  陸無修重重點頭：「依卑職之見，這場大火八成就是這東西引起的。至於鄭氏的家中為何會有芒硝，倒也不難理解，鄭氏因日子拮据，常會做一些女紅到鬼市售賣，順帶從鬼市捎回一些平日裡難以買到的芒硝回家也很正常。」

  「可是她好端端的為何要買這東西？」

  「刺史大人有所不知，芒硝亦是一味藥材，有瀉下潤燥，清火消腫之效，興許是鄭氏或是她的孩子身有不適，也未可知。」

  趙明權點點頭，轉頭對著蕭譽道：「璟王殿下，如此看來這案子還是因鄭氏大意，引發意外所致，與他們並無干係啊。」

  聞言，蕭譽卻失望地搖了搖頭：「難道平日裡趙刺史也是如此斷案的？只憑一面之辭，便做出推斷結案？」

  這話有些重了，趙明權很是惶恐，連忙從椅子裡起來，躬身下揖：「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方才只是做出的簡單推論而已，距離真正定案還遠著～」

  「如此便好。」蕭譽欣慰地笑笑，隨後又步步緊逼：「那不知趙刺史下一步要從何處查起呢？」

  「這……」趙明權飛速轉動著腦筋，終於想出個突破口來：「芒硝乃本朝嚴禁私人販賣之物，陸別駕既然說看到有人在鬼市上兜售此物，不妨就從此人查起！」

  蕭譽滿意地點點頭，顯然是也覺此條線索極為重要，只是想到鬼市要深夜才有，而此時天才堪堪放亮，不免有些遺憾：「那看來又要等了。」

  見他失望，趙明權忙道：「其實鬼市上的商販雖雜，但真若想查也並非全無頭緒，只要滿城排查，或許不必等到天黑就能將那個小販給找出來！」

  這話讓堂下仍在跪著的陸無修心猛地一震！急道：「刺史大人萬萬不可如此啊！」

  蕭譽狐疑地看向他，趙明權也萬分不解，陸無修便詳細解釋道：「璟王殿下，刺史大人，鬼市裡的人都是來去自由，白日極難尋覓蹤跡，就算能通過全城排查找出幾個來，也會因此而打草驚蛇！別說天黑前將人找出來，指不定從衙役們一開始搜查就會走漏風聲，令他躲起來不敢再露面！」

  「那陸別駕覺得如何為好啊？」蕭譽便試探他。

  陸無修趕緊道：「依卑職之見，最好是如卑職今晚一夜微服去鬼市上搜查，不要起起任何騷亂，直接將人抓捕！唯有如此方為萬無一失！」

  今日的趙明權已不敢隨意的發表自己看法，只以期待的眼神看著蕭譽，而蕭譽則轉頭與魏念晚對了個眼神。見她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他才道：「那好，就依陸別駕之言吧，等到今夜鬼市開始時，讓衙役們著私服去暗查。」

  陸無修的提議，蕭譽點頭認可。

  既然昨夜只是「誤會」一場，如今陸無修自然無需下獄，蕭譽只命他繼續將案情查明白，便讓他回去了。

  回到芳景園，甩開一應閒雜人等，蕭譽便迫不急待的問：「晚姐姐，方才我在堂上表現得可還好？那我們接下來要如何做？」

  魏念晚肯定地點頭：「殿下反應得很自然，接下來我們只需順藤摸瓜即可。」

  「順藤摸瓜？晚姐姐的意思是派人跟著陸無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