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夜間行動

  夜色沉沉，滿室寂靜，只有某個角落裡的鐘漏聲一下一下輕叩著人心。

  陸綏卿從床上坐起，經過兩個多時辰的休憩，他已覺得身體大好。來到窗前，他將窗子支開，如鉤的新月已高懸中天，差不多是要行動的時候了。

  此時的刺史府各處皆已熄了燈，籠在一片黑暗中，有隻貓兒「喵喵」叫著，一路踩著檐頂的青瓦，從一個院落躥到另一個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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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貓兒再次跳上房檐，準備再去下一處覓食時，豁然收住了步子，弓起身子，如臨大敵地做出防禦狀！

  與它面對面的裘十三拉下罩在嘴上的黑布，抬手在嘴角做出個禁聲的手勢，那貓兒卻根本看不懂他的意思，只當來者不善，「喵嗚」一聲飛快地躥下房檐，不一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裘十三笑笑，跟上來的許衛用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還有心思遛貓逗狗？趕緊辦正事兒！司尊還等著咱們的消息呢！」

  「放心吧，我何時耽誤過司尊的事。」說完這句，裘十三便將黑布重新拉了下去，遮住下半張臉，繼續往前行去。

  二人踩過對面的檐頂時，陸綏卿就立在窗下眼睜睜看著他們。

  若是往常的行動，為了不暴露皇城司，一般他會挑生面孔去執行任務。但今日的行動有些特別，不容有失，是以他便安排了裘十三和許衛一同行動。

  反正同州刺史府的情況，以及吳國四皇子那邊的情況他早就調查過了，沒有人的輕功能在他們二人之上。是以這趟行動看似有些冒險，實則他並不擔心。

  橫穿過這一排的屋舍，許衛突然拉了裘十三一把，提醒道：「董將軍的屍體就停在這下面的冰窖里，你先想辦法將門弄開，我去那邊的灶房搬些柴禾過來。」

  裘十三點了下頭，便躍下房檐，騰挪幾步，在巡夜的府衛過來之前，鬼魅一般地消失在了冰窖的入口。

  等那些府衛過去，許衛才來到灶房，撿了幾捆最不好燒的濕柴抱走。

  這廂裘十三也已使出看家的本領，拿細鐵絲將門鎖給弄開，推門而入。

  冰窖越往裡便越冷，裘十三手裡雖拿著火摺子，可深更半夜來停屍的地方，到底覺得有些陰森。他遲疑著要不要去門口等等許衛，兩人一起進去，結果剛一轉身，手裡微渺的火光便照出一張人臉來！

  「啊——唔——」裘十三剛失聲想叫時，便被對面人死死捂住了嘴！

  「別喊！是我！」許衛壓低了聲量道。

  裘十三鎮靜下來，許衛移開手的瞬間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

  許衛譏嘲地笑他：「我看你是在司尊跟前待久了，太長時間沒出去執行任務，膽兒都沒了！身為皇城司的人，居然會怕鬼？」

  裘十三不服氣道：「都知大人可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道理？比起鬼來，我更怕你！」

  許衛撇撇嘴，不再同他扯嘴皮子，指指前邊示意讓他帶路。

  裘十三舉著火摺子走在前面，許衛扛著幾捆濕柴跟在後面。來到停放董嬰的冰棺後，許衛先上前仔細確認了下躺在里的人是董嬰無疑，然後又在他身上摸了摸。

  很快他便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從董嬰的腰間扯了下來，收進袖袋裡，然後指揮裘十三：「把他抬出來。」

  裘十三狐疑地問：「司尊不是說不讓咱們真將他給燒了？萬一那些人來得慢了，真將人燒沒了怎麼辦。還不如咱們就隔著冰棺燒，做作樣子！」

  「你懂什麼，就算做作樣子也得像那麼回事兒！若是真隔著冰棺點火，人來了一瞧就知道做戲呢！」

  許衛沒好氣兒地說完，又得意地指指地上的幾捆柴：「你看，我特意挑的濕柴，燒起來煙比火勢旺！」

  裘十三知道論心計薑還是老的辣，便照著他的意思將董嬰從冰棺里抬出來，周圍均勻地鋪上那些濕柴。

  弄好這些，裘十三先去看許衛的眼色，見他點頭，便直接將手裡的火摺子扔到柴禾上，兩人迅速離開冰窖。

  走時許衛特意將冰窖的門大敞著，以便煙霧及時散出來，給過會兒來救火的人指明方向。

  因著刺史府如今有的是巡夜的府衛，是故連叫醒旁人這一步都省了，他二人徑直回陸綏卿的房間復命。

  陸綏卿一早便開好了窗等著二人回來，他二人行動倒算利索，前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已將事情辦妥。

  二人由開啟的窗子躍入屋內後，趕緊回頭將窗子關嚴，這才向陸綏卿行禮復命：「稟司尊，事情業已辦妥。」

  「東西拿來了嗎？」陸綏卿沉聲問。

  許衛便將先前收入袖袋的那個東西取了出來，遞給陸綏卿。

  這是一隻黃銅香囊，上面鏤刻著祥雲紋樣，裡頭放的是艾蒿，有驅蟲之效。一般武將都會帶著這東西，武將常年在營地里環境差，蚊蟲也多，比起文士佩玉來，他們更喜歡這種實用的東西。且祥雲紋還有吉祥平安之意，正是這些武將的家眷最在意的。

  陸綏卿伸手接過，剝開香囊，將裡面的艾蒿丟掉。他換上一些旁地藥材，才又將它交還許衛，命道：「府內找個不起眼的隱蔽處，將它深深埋了。」

  「是。」許衛重新將東西收好。

  這時外頭已傳來府衛們驚惶的聲音：「走水了！走水了！」

  這聲音一起，必然各處院子就要熱鬧起來，陸綏卿讓許衛和裘十三趕緊換了衣裳回去。

  果然很快各院各廊的燈便被點亮，整個刺史府重新亮堂了起來，許多人都穿好了衣裳走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哪裡走水了。

  「冰窖！是冰窖！」

  「冰窖怎麼可能走水？」眾人皆是不可置信。冰窖里常年儲存著大量的冰塊，是整個刺史府最不可能走水的地方！

  可抬頭看時，偏偏濃煙就是從那個方向冒出來的。

  趙明權猛地一跺腳：「壞了！董將軍還在裡頭！」

  他一邊理著外袍，一邊急急往那邊跑，嘴裡安排著：「快！快先進去幾個人將董將軍的屍身背出來！陸司尊可是奉了皇命來查案的，若屍身沒了，叫本官如何向聖上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