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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生死一線

2024-06-02 21:45:12 作者: 菁菁者莪

  將死之人?

  

  魏念晚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你想……殺我?」

  單君讓只彎唇對著她笑,卻不再說什麼,她退一步,他便向她靠近一步,無聲中已是給出了答案。

  這笑意在魏念晚看來便如同索命的鬼魅一般,她一邊向後退,一邊不甘地問:「為什麼?你既不是女扮男裝,是如假包換的吳國四皇子,為什麼還要殺我滅口?」

  「你猜?」單君讓語氣玩味,只似在同她玩兒遊戲,可這一場遊戲卻是關於獵殺。

  魏念晚繼續向後退著,有些不敢置信的試探:「難道只是因為我看到了你面具下的真容?」

  單君讓挑了挑眉,「看來你不會做個糊塗鬼了。」

  魏念晚再想退時已是退無可退,後背驀地撞上什麼,她伸手試探便摸到了靠著牆的透欞花架格。她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悲傷:「你是怕別人笑你,才如此辛苦地隱藏自己?」

  對上她那兩道略顯複雜的目光,單君讓眼中的笑意轉為譏嘲:「難道方才你的內心就沒有過嘲笑?」

  這話顯然不是真的在問,而是他已篤定。魏念晚卻仍是認認真真地回答了他:「沒有。」

  「沒有?呵呵——」單君讓的眼中滿是自嘲與不屑,只當她是又一個為了自保而說謊的人,這樣的人他已見得夠多了!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內心柔軟之人,看到新來伺候他的小宮女一邊憋不住笑,一邊解釋只是無心,他便寬宥了她。

  可轉頭,他就聽見那個小宮女在假山後對另個宮女形容起他的臉,兩人笑得前仰後合。甚至還編了一首嘲諷他的歌謠,那字字句句直戳肺腑,他至今猶記得清楚。

  「太子爺,似女郎,雌雄莫辨美嬌娘~」

  「蘭花指,楊柳腰,芙蓉一開百花凋~」

  ……

  彼時這歌謠一傳十,十傳百,長了翅膀一樣一夜間傳遍了整個東宮。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他縮在被子裡,不敢再將臉露出來一下。

  後來父皇震怒,處置了東宮所有下人,而他的太子之位也因此被廢黜,從此人人只稱他為四皇子。

  父皇再也不願看見他這張臉,可其實最不願看見這張臉的人是他自己!他在門內躲了半月,再出來時便戴上了這頂帷帽。聖前如此本屬不敬,可父皇卻給了他最後一次寵愛——特許他戴帽入殿。

  他本以為有了這頂帷帽,至少可以安度餘生,卻不料父皇竟已厭惡他至此,還要將他送來梁國為質!父皇是眼不見心不煩了,卻半點也不在意他的死活。

  單君讓痛苦地閉上眼,魏念晚知他定是被帶回了某種痛苦的回憶中,自以為是逃走的機會,雙手將他向外一推,抬腿便跑!

  孰料這單君讓看似單薄無力,實則力氣一點也不小,他緊緊箍住她的手腕,向回驟然一扯!

  魏念晚的後背重重砸在花架格上,還不待她緩過來,一隻大掌已掐住她的脖頸,將她死死抵在欞檻上!

  她用了幾番力,都無法從他的掌下掙脫,心知逃跑已是不可能了,便只好努力安撫他的情緒,為自己搏一條生路:

  「四皇子,我真的、真的沒有嘲笑過你!相貌這種東西是爹生娘給的,又不是你的錯……美醜妍媸不過只是一副皮囊罷了!」

  隨著單君讓的手掌不斷收緊,魏念晚說話也變得愈發艱難,但她還是儘可能鏗鏘有力地說下去:「那些少鼻子少眼的人……都還在努力的活著!你不過只是長得有些像女人而已……怎麼就見不得人了?」

  誰知這話卻惹來單君讓更大的怨氣:「倘若能換,我寧可自己是少一隻眼!」

  魏念晚只好又換一種方式去哄他,他見魏念晚還不肯死心,乾脆明白地告訴她:「你不必白費心機了,不管你是為了活命,還是當真如此想,都不重要了。但凡是見過本殿下真容的人,誰也別想活!」

  「可是你、你身邊的那幾個心腹……總有見過的!」魏念晚忿忿不平地道。

  「可他們不會出賣我。」

  「我也不會……我是醫者!醫者父母心……是不會將病患的私隱隨意說給旁人的!」

  「你還是個醫者?」單君讓提了提眉,對眼前的小娘子倒生出兩分敬意。年紀輕輕不但是梁國皇子信任敬重的女傅,竟然還懂醫理。

  魏念晚見他神情有所鬆動,立即艱難地點了下頭:「是!我是醫者……」

  「可我更相信死者。」單君讓牽了牽一側的唇角,露出個邪惡的笑。

  不過他略有鬆動的片刻,魏念晚已又抓住時機說了許多的話來引導他:「四皇子可聽過蘭陵王的事跡?」

  「蘭陵王高長恭英勇善戰,乃是一代名將!可他雖性格勇武,卻有著與四皇子你一樣的煩惱,他亦長著一張貌若女子般的臉龐。正因如此,蘭陵王才會在每每帶兵入陣時,戴上一副面具。然而他這樣做也不過只是為了震懾敵人,私下卻從未因此就喪失了鬥志。」

  「此事流傳了千百年,成為一則美談,可是卻從未有人因此而輕視了他!四皇子又何必耿耿於懷?」

  魏念晚要說的都說完了,能做的最後努力都做了,她靜靜等待著面前人的宣判。

  單君讓眼中的確有所動容,就在魏念晚以為自己已說動了他之時,箍在她頸間的手卻驟然收緊!

  她明白自己已再無計可施。

  絕望中,她本能地做著垂死掙扎,兩手抓著單君讓掐著她脖頸的那隻手不斷使力。她力氣一點一點小下去,可握在他手上卻始終沒有放棄。

  忽然之間,她漸漸擴散的瞳孔聚了一線光華,她竭盡力氣吐出幾個字來:「你、不是……天生如此,你是……被下了毒……」

  說完,她腦袋便朝著一側無力垂了下去,與此同時單君讓的手也倏然鬆開。他惶然地看著她,有些迷茫:「你剛剛說什麼?」

  沒了他手掌的桎梏,魏念晚的身子很快向下滑去,他立即將她拽起來,兩手捧著她的臉,目光灼灼:「你醒醒,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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