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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達成約定

2024-06-02 21:43:37 作者: 菁菁者莪

  自己的妹妹被曹棟逼死,自己又將死在曹家的門前……

  即便姜念晚不是真正的崔瓊,亦能體會到此事的諷刺!以至於斂回視線時,猶帶著幾分嗔怒:「陸大人剛剛說的那句『倒也未必』,是何意?」

  「風雲變色難預測,是喜是憂無定數。」陸綏卿故作高深地說了句,便不再細講。

  姜念晚正想再追問,就聽刑台上一聲喝令,行刑要開始了!

  姜念晚雖期待這一時刻的到來,可到底是個姑娘家,砍頭這等事她從未見過。這會兒是有激動有害怕,雙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抖著。

  陸綏卿瞥見了,便將手裡握著的那把油紙傘往上抬,卻被姜念晚一把按住他的胳膊。她沖他搖了下頭,道:「你忘了,我是醫者。」

  醫者自是見慣了血腥,又豈能被這種場面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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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陸綏卿能明確感覺到她按在自己胳膊的上那隻手仍在顫抖,只笑笑,並不揭穿她,「是我不想看。」

  是以姜念晚鬆了手,陸綏卿將傘遮擋在二人面前,對面的驚叫聲和哭嚎聲震耳欲聾。

  薛家得勢時曾欺壓過不少百姓,今日圍觀的百姓里叫好的自然不在少數,姜念晚只需聽著他們一次次的歡呼,便能猜到是誰的腦袋又被砍下來了。

  這時一片熱鬧聲中,突然有了不一樣的動靜:「快看,長平伯府這是出什麼事了?」

  「白燈籠?長平伯府要辦白事了!」

  ……

  姜念晚驚駭地回頭去看,果然看見曹府門前掛起了兩盞白燈籠,而掛燈的人這會兒正踩著木梯去另一邊掛素綢。

  「是……」姜念晚自然盼著出事的人是曹棟,可當下卻不能確定。

  不過噪雜好熱鬧的人群里,很快就有人給出了答案:「聽說曹世子昨夜突發高熱,長平伯夫人連夜請了大夫進門,卻直到清晨都未能退熱!從伯府出來的大夫說,曹世子所患的是怪疾,藥石無醫!」

  「死的竟然是曹世子?明明昨日清晨還看見他從紅袖招出來,醉醺醺的!」

  ……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楚了,姜念晚狐疑地看向陸綏卿:「所以陸大人方才的話,就是這意思?你早知他今日會出事?」

  「毒是你親手下的,你還來問我?」陸綏卿蔑她一眼,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姜念晚心下不禁狂喜,忙推開面前的那把傘,也顧不得懼怕刑台上的血腥和人頭,雙手支起喇叭,對著跪在高台上將要行刑的崔瓊大喊:「曹棟死了——」

  崔瓊所處的台子高,下面亂糟糟的那些話她原本聽不分明,可當姜念晚這樣高聲一喊,她便聽清了。

  「曹棟死了?」崔瓊不敢置信地重複著這句話,急急去確認。

  她的角度剛好看不到長平伯府的大門,這會兒也顧不上任何,膝行著往一旁快速挪動。監斬的官員看見了急忙制止:「快按住她!她想逃!」

  剛剛砍下薛淮人頭的儈子手,一個箭步衝上來,將崔瓊按在地上!

  然而這個角度,崔瓊已勉強能看到長平伯府的大門,她果真看到府門前掛著挽綢和白燈籠,頓時淚如雨下。

  這兩行淚,自是高興的。

  再三確認這不是一場夢後,崔瓊將目光移回姜念晚的身上,淚眼中滿是感激之情。饒是聽不見聲音,可姜念晚能看清,她說出的三個字是:謝謝你。

  卸了木枷,崔瓊又朝著姜念晚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磕到第三個時,儈子手高高舉起了大刀,陸綏卿也及時支起了傘,姜念晚沒有看到崔瓊人頭落地的模樣。留在她心裡的,永遠是崔瓊最後那一刻饜足的笑容。

  姜念晚只覺身子微微僵麻,她轉頭看著陸綏卿,努力扯出個笑容來:「我說了我是醫者,不會害怕的……」

  「你是不會害怕,但會難過。」陸綏卿說罷這話,抬手示意,車隊調轉方向重新起程。

  之後的一段路,姜念晚始終情緒低落,陸綏卿便打趣她:「崔瓊姐妹二人的仇報了,薛家人也已伏誅,你自此成為了孀婦,隨時可以開始新人生,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姜念晚掀掀眼皮,「是,我是很高興,原本以為殺不了曹棟,可在最後一刻也殺成功了。」

  又行了一段路後,姜念晚終是忍不住問:「她剛剛走的時候,痛苦麼?」

  陸綏卿便道:「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和扭曲,雙目微闔,嘴角輕翹,她瞑目了。」

  其實人頭落地時只有一團血肉模糊,哪裡能看清這麼多表情呢。他不過是想她心裡好過一些罷了。

  這安撫姜念晚果然受用,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只願來世,她們還能做姐妹,生在一個其樂融融的家庭。」

  「會的。」陸綏卿道。

  不知為何,聽他說會的,姜念晚就覺得一定會的,仿佛他真與那掌管生死簿的閻王爺一個鼻孔出氣。

  「謝謝你,陸綏卿。」她無比真誠地說道:「我祖父當年能為大人治病,雖談不上恩情,卻也是無意間結下了善緣。等到了西洲,我一定會依照約定,將能抑制你喘疾的藥囊配好。此後路遠,難再相見,亟望珍重。」

  這話一出,便有了真正告別的感覺,陸綏卿眉宇間籠下一片陰雲,面沉如水。

  本應在中晌之前就出城門的車隊,因著中途文書的耽擱,日頭偏西了才趕至城門前。

  日影微斜,金色的暖陽勾勒出不遠處高聳的城樓,飛甍躍瓴,巍峨緘默。由角樓垛口斜切下的一道光,將城門分作明暗兩片天地。

  只要走過去,似乎此後就再也不會有任何關係。

  一個狂妄大膽的念頭在陸綏卿的心中升騰起,他驟然轉過頭:

  「姜念晚,若是你願意留——」

  「陸綏卿,謝謝你鋌而走險幫我離開上京。」

  兩人同時出聲,陸綏卿的話卻只說了一半,後半句又被他咽了回去。他頷了頷首,算是接受了她的感謝。

  裘十三上前去遞文書,城門官比照著畫像檢驗前面囚車上的六名女子,檢驗完畢,又拿著最後一張崔瓊的畫像來檢驗姜念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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