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桂花糕

  風麟羽背了個輕巧的小背簍，跟著陸初語出了門。

  「你好像一個上京趕考的小書生，」陸初語看著自家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笑意溫柔：「待會兒說不定會有長得好看的小狐妖把你抓去吃了。」

  一襲藕粉色的錦袍，為能帶冠，陸初語今早束髮時就用月白色的綢緞做了一條帶子給他束髮。

  風麟羽的臉頰還沒有張開，圓潤似玉，他眉眼更像風止崖，不笑時候有些不入凡塵的清冷感，但是一笑起來，雙月牙似的眸子像極了。

  「為什麼會有小狐妖抓我？」

  風止崖偏著頭奇怪地問，小大人似的皺著眉：「爹爹說只有不乖的孩子才會被妖怪抓去吃了。」

  「別學你爹皺眉，容易長皺紋。」

  陸初語蹲下身子點了點他的眉心，將額頭撫平：「你爹那才是騙你的，娘說的這個可是有故事的。」

  「什麼故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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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齋志異。」陸初語牽著他的手：「下次給你講來當睡前故事。」

  二人一路走到西街拐角處，哪裡有一個常年賣花的阿婆。

  阿婆的年紀已經大了，一頭白髮不摻染一絲其他顏色，乾淨地挽在腦後，帶著一隻粉色秋海棠。

  陸初語不由得想到不知從哪裡看到的話：今世賣花，來世漂亮。

  她面前擺放著一個籃子，裡面放著的新採摘的金桂，小巧花瓣精緻地如同金花。

  「阿婆，這花怎麼賣啊？」

  陸初語提高了說話的音量，蹲下身子看著籃子裡的花，花瓣上的露水還沒有干，帶著幾分潮氣，金桂味道濃郁，一條街都飄著香氣。

  「一捧是十個銅板。」

  阿婆很乾淨，笑起來一臉祥和：「我沒有稱，就按捧賣。」

  十個銅板，幾乎是辛苦錢，只能買幾個饅頭和一些鹹菜，這一籃子怕是要撿一個時辰。

  「我都要了。」

  陸初語點了點兩籃子花，從荷包里摸出了點碎銀子遞過去：「您這籃子我也要了，不然我可沒地方放。」

  「給多了，要不了這麼多。」

  阿婆沒行到這麼快都賣出去了，一臉驚喜，看著陸初語手中的錢卻忙忙擺手。

  「不多，還有籃子錢呢。」

  陸初語放倒她的手中：「如果您明兒還來賣花記得留給我，我晌午過後就來買！」

  「對了，還有這個。」

  看著阿婆鬢邊的秋海棠，陸初語心神一動，將頭上的纏花摘下來：「阿婆，能用這個換你的秋海棠嗎？」

  「這釵也太好看了……」

  美麗的物件總是讓人難以挪開眼，阿婆微微湊近細瞧，輕嘆了兩聲：「這梅花真的似的，想必很貴重，我不能要啊姑娘。」

  「不算白送，要您跟我換的。」

  打了小算盤的陸初語說服了阿婆，換下了她鬢邊的秋海棠，親手為她把紅纏花帶上。

  銀絲中一抹紅意，真應了雪中之景，白髮帶花君莫笑，歲月從不敗美人。

  「這怎麼好使得……」

  阿婆十分不好意思，陸初語淺笑著：「只要有人問您這釵是哪兒買的，你就是不是買的，是鎮北的風家夫人送的就好。」

  好看的東西或許吸引人，但是好看卻又難買到的東西，才真的叫人心癢難耐。

  她就是要吊足了人們的胃口才把這東西擺出來賣。

  阿婆千恩萬謝地收了錢和纏花，還說明日一定多多摘些送給陸初語，陸初語也沒有拒絕，那些銀子夠老人家生活幾個月了。

  「娘親這些花能做什麼呀？」回家的路上，風麟羽提著一籃子花，被香氣熏得打了個噴嚏，十分不解：「娘親你的釵子那麼好看怎麼就送出去了？」

  「沒事兒，娘再讓趙亦叔多去定幾枝就好了。」陸初語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捻了一朵金桂在鼻下細細聞著，濃郁的甜香讓人沉醉。

  「桂花可以做桂花糕呀，還有別的大用場呢，回去你就知道了。」

  秋海棠被陸初語收了起來，她決定在畫了一枝仿海棠的纏花簪子。

  回到家中，風止崖和章堯還在忙活著，陸初語將金桂留出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泡在水中，跑了半個多時辰，水中也沾染了桂花的香氣。

  將水中的金桂撈出來之後，她重新把庭院中的衣裳都取下來，浸泡在水中，衣裳自然而然也沾染了金桂的香氣。

  「好香呀。」

  風麟羽蹲在木盆邊上，鞠了一捧手湊到鼻子前，伸出舌頭想要舔一舔被陸初語攔住了。

  她手上有水，弄濕了風麟羽的鼻尖，對於這個一刻都坐不住的孩子有些哭笑不得：「香也不能舔，等會兒娘親給你做桂花糕。」

  桂花香覆蓋性強，但因為泡水的緣故也沒有那麼厚重，衣裳里多了一抹清雅的幽香，總算解決掉了焦味。

  處理完衣裳，陸初語抱著剩下的那些桂花進了廚房。

  家中還存了些蜂蜜，她將用鹽水洗淨後的桂花瀝乾水分，和蜂蜜攪拌之後做成桂花蜜，滿滿一灌封好，放上三五個月，入京時候正好可以吃。

  剩下的一些，便是用來做桂花糕了。

  「麟羽，幫娘把柴火生起來。」

  風麟羽自小便長在鄉野，雖然風止崖嚴厲教導，但是總是天性好玩兒，卻是能吃苦耐勞的，粗活幹起來也十分麻利。

  曾經陸初語也心疼過，不想讓他碰家務，可後來發現，自己燒火還沒風麟羽行時，便放棄了。

  風麟羽偷吃了一口蜂蜜之後，乖巧地生了火。

  陸初語要做的事簡單的桂花蒸糕，泡了一下午的糯米用石杵細細碾碎之後，和麵粉混在一起，加入白砂糖與瀝乾水分的桂花加水攪成糊狀，然後一勺一勺分出分量大小，用蒸屜蒸熟就成了。

  蒸好之後的桂花糕鬆軟香糯，風麟羽不怕燙就吃了一口，登時燙的跳起來。

  「慢些，多得很呢。」

  陸初語失笑著，夾了些給風止崖和章堯送了去。

  蠶房修補得差不多了，趙亦先前也找到了另外一批蠶絲，她那些京城裡要的衣裳也要開始做起來了。

  幾日之後，雲池派人送來了信。

  大意是頂替之事他已經上報上去，上面給了粗略的回覆，風止崖可以重新以探花郎如仕朝中，官職幾何尚不知，旨意還要半月多才下來，約莫年後才能入京。

  細算下來，在鎮子上還能住四個多月。

  讓趙亦定做的纏花都被陸初語連帶著衣裳包好送去了京中，可是她等了許多事日，也沒有人找上門來問纏花髮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