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積德

  「既然你如此的陰魂不散，就讓你嘗嘗老夫的厲害手段！」老頭見周狀元呲牙咧嘴撲了上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心裡不免有些火大了。

  俗話說，兔子急了會咬人，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何況老頭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周狀元，它不聽，還咄咄逼人，老頭不急眼才怪！

  他撂下一句狠話後，手裡飛快的捻起了陰雷決，同時嘴裡急促的喝道：「飛騰半空風雲起，統攝五百大雷神，妖魔鬼怪無處躲，鬼神過來也難行，吾奉雷祖大帝急急如律令，敕，左掌心陰雷，雷令、雷雷雷、令令令、雷令、火、速、發！」

  咒語雖說很長，但老頭念完也只用三個呼吸的功夫而已，隨即，他不假思索的猛然抬起手臂，向周狀元的位置一指點了過去。

  老頭怒火中燒之下，這一次顯然動用了全力，隨著他一指點下，黃泉路上空的黑雲驟然移動，伴隨著狂風席捲，瞬息間來便來到了周狀元的頭頂之上。

  「轟轟轟」

  

  「轟轟轟」

  下一刻，足足有六道紫色雷電自黑雲之中竄出，帶著霹靂火花，對著周狀元的腦袋迎頭狠狠一劈而下。

  周狀元聞聲抬頭一望，頓時被這震撼的一幕，嚇得面如死灰，它嘶吼一聲，連忙向一旁飛快閃去。

  然而，那紫雷好像有了靈性一般，緊追它不放，而且速度極快，根本不給它絲毫躲避的機會，頃刻間，六道紫雷與周狀元的身體接觸在了一起。

  只聽「咔嚓嚓」的幾聲巨響後，我便感覺眼前白光一閃，周圍的一切，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大地顫抖，雷聲響動，隱約中，我忽然聽見老頭語氣慌亂的喊了一句：「不好，沒控制住力道，估計這廝要被我劈死了，這回麻煩大了。」

  待一切歸於平靜，我眼前視線清晰後，便看到遠處的地上，出現了一個方圓十丈左右的大坑，而周狀元就躺在坑裡，並且身體冒出了濃密的青煙，體表電光遊走不定，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一時間，周狀元痛的是面色扭曲，五官幾乎擠在了一起，嘴裡不停的慘叫著在坑裡打滾，等過了一小會，待青煙散盡，那坑裡還哪還有它的鬼影啊。

  「周狀元，被老頭殺死了！」我雖然恨不得它死，不過見這一幕，也是怔在當場，愣住了。

  不遠處鬼新娘見這一幕，啊的一聲，指著老頭一臉怨毒的慘叫道：「你私自進入陰間，還殺了周郎，必將受到黑白無常二位大人的嚴懲，老頭，你就等著下十八層地獄吧。」

  那鬼新娘死了丈夫，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對老頭一番悽厲的咒罵後，身子一飄，就鬼門關的方向快速逃去。

  老頭盯著鬼新娘逃跑的方向，面色一會黑，一會白，他手裡掐著雷決，好幾次想要抬起胳膊向逃跑的鬼新娘點去。

  不過最終，他猶豫了一陣，嘆息一聲，還是散了雷決。

  「走吧雙喜，這下惹麻煩了，快跟爺爺回家去。」老頭拉起我的胳膊，面色有些慌亂的向紙轎子急急走去。」

  我二人坐在轎子上，四個紙人抬起轎子，輕飄飄的順著黃泉路向遠處駛去。

  我好奇的四周摸了摸，這紙轎子坐著倒還湊活事，最起碼比我用腿走路快多了。

  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顛簸，就跟坐大馬車似得，一跳一跳的，顛地屁股生疼。

  老頭自打坐上紙轎子就沒說過話，側過頭看向轎子外面，也不知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我略一猶豫，便問他：「老頭，那鬼新娘剛剛逃跑，明顯就是去搬救兵啊，到時候那什麼黑白無常追咱們來咋辦？你為什麼不把鬼新娘也用雷轟死啊？」

  在我看來，老頭太過婦人之仁了，手段太軟，放掉鬼新娘讓其逃跑，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遠不如一把殺了好，免得後患無窮。

  「雙喜，你小小年紀，哪來這麼大的殺氣？我剛剛怎麼教育你的，記住我的話，少生殺虐，廣積陰德，對你有好處。」老頭轉過身瞪了我一眼，訓斥道。

  我嘿嘿一笑，說道：「老頭，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什麼我少生殺虐啊，剛剛明明是你把鬼狀元殺死的，既然一個都殺了，也不差另一個，你讓它逃跑報信，最後吃虧的還是咱們倆個。」

  老頭搖了搖頭，愁眉苦臉的說道：「我也沒成想，鬼狀元這廝忒不禁打，幾道陰雷下去就給它撂倒了，我原本只是想嚇唬嚇唬它，讓它知難而退，沒想把它打死啊，唉，為了救你，老夫這次可是虧大方了。」

  我撲哧一樂，笑道：「那有什麼，打死它你頂多損失點陰德，又有什麼吃虧的。」

  「可是死在我手上的厲鬼，不止鬼狀元一個啊，老夫修道六十年，所殺厲鬼不計其數。」

  「俗話說，有陰德者必有陽報，有陰行者必有昭名，老夫陰德本就不多，在陽世也沒做多少好事，這次再殺了鬼狀元，陰德大損，閻王爺的生死簿上肯定記上我一大筆。」

  「想必，我的陽壽也所剩不多，死，也是早晚的事兒。」

  老頭對我說了一大通，一時間，他好像蒼老了許多，心情極為低落，一副大限已到的落魄模樣。

  我看他說的有板有眼，不像作假，心裡終於害怕了，當時眼睛就含著淚問道：「老頭，你不會真的死吧，都是我不好，你為了救我損失那麼多陰德。」

  老頭見我一哭，反而笑了起來，說道：「你哭個啥，我暫時還死不了，不過雙喜，你一定要記住，少生殺虐，廣積陰德，才是做人的根本，你在陽世中做有德於人的事，還是有損於人的事，這陰間可都是清清楚楚給你記著呢，可不要像為師這樣莽撞，到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我連忙應聲，對老頭保證，以後一定多做好事，不幹壞事，做一個有德行，有品行的好孩子。

  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五年以後，老頭最終還是離開了我，用他的話說，自己的陰德用盡，大限已到，已經回天無力。

  臨死前，他還不忘抓住我的手，囑咐我：「雙喜，你這孩子天生殺戳之氣太重，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記得為師的話，少殺生，廣積德，莫要步入了為師的後塵，切記切記！」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這裡先一筆帶過，暫且不提它。

  話說，我與老頭坐著紙轎子一路顛簸，翻過了幾座大山，又越過了幾條河流，終於，大柳村出現在我們的視線里。

  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並且，我心裡並沒有絲毫回家的喜悅，反之有說不出的恐懼感。

  因為，在大柳村的村口站著兩個人，一個面帶詭笑，面白無血，舌頭吐得老長，且身穿白袍，頭戴一頂長帽，上有「一見生財」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