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死亡通知書

  「很抱歉，您的家屬，沈自山，於十二日五點四十三分在醫院裡搶救無效身亡，還留了一份遺屬，請問您什麼時候有……」

  沈甜一陣木然，腦子一嗡，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弄錯了？」

  「京都監獄的4008號，對嗎？遺屬的署名也是沈甜。」

  她痛苦的抓了抓頭，低沉又無助道：「不可能的我前幾天還見過他……」

  她蜷縮成一團，心像是一點點被刀子在割。

  

  「已確認身份，死因自殺！」那頭的聲音帶著一絲絲同情，又充滿了冰涼。

  每一句，每一字都似乎刀一樣割在心上。

  初晨的朝陽微微起身，轟的一聲，後知後覺，她的世界一片昏暗……

  這次沈甜不願意吃喝了，她又想起了在輪船上跟狗搶食的日子，這樣的日子好像夠了……

  陸睿知道消息的時候，是在一天後。

  韓越低著頭。

  陸睿快速的拉住了轎車的門把：「這消息為什麼不早說！」

  韓越有苦難言：「您一直忙著找沈清微小姐……」還未說完車子已經絕馳而去。

  陸睿知道陸琛走不遠，並且已經全城通緝，只要他想活命，就一定會拿沈清微跟他談條件，心底並沒有那麼擔憂。

  陸睿指尖略略顫抖的扶著門把，推開了地下室的門。

  那道黑暗中的影子小小一團，一直在喃喃自語。

  「一定不是真的，對不對，我不信。」

  「媽媽還等著你回家呢！」

  「爸，你說好要等著我的！」

  「你說等我救你的。」

  她倚靠在牆上，說著一遍遍的磕著牆壁。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讓肺腑里的疼少一點。

  她想著外面疼一點，也許裡面就不會疼了。

  「你在做什麼？！」身後的聲音帶著些許驚訝。

  沈甜木然轉頭，看著是陸睿，跪在地上祈求道：「你去看看，我爸他沒有出事對不對。」

  「他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會自殺，我前幾天才見過他，他才四十七歲……」她眼底帶著一絲絲的天真。

  「對，沒有！」陸睿蹲下身，只覺得這樣的沈甜易碎且敏感，想擁住她，她卻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可是你為什麼騙我呢。」她心底還是清楚的，她騙不了自己。

  「咳……」猛的一大口血，從她口中噴涌而出。

  她看著掌心那灘鮮血，像是小孩抓不住破碎的娃娃，神情茫然。

  「好疼……」

  沈甜皺著眉神情痛楚。

  陸睿看著他，仿佛覺得這樣的沈甜下一刻便會消散。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怎麼了？！」

  她顫抖著肩膀，在地上尋找著什麼，哭的昏天地暗。

  「我爸他看不到我會傷心的。」

  「沈甜你清醒一點！」陸睿皺著眉厲喝。

  似乎喚醒了她的理智，清醒過來只會更痛苦。

  沈甜伸手揮掉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一雙眼睛充血，近乎歇斯底里：「你讓我怎麼冷靜？！」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額頭上鮮血淋漓，整個人都失了生氣。

  「我們這些不入你眼的人，生死重要嗎？」她語氣平靜，有那一刻是真想跟他同歸於盡，但是沒有力氣了。

  「陸睿，是你害死了我爸。」她聲音里充斥著恨意。

  後者心底顫了顫，身影微微僵硬：「這與我無關。」

  沈甜身影搖搖晃晃的笑了。

  她的眼底只剩絕望死寂。

  忽然腹部傳來一陣猛烈的疼痛。

  胃似乎也不堪負荷，全身器官都在叫囂著罷工，全身都疼，像有繩索緊緊纏繞著她的全身，透不過氣來，疼的她彎下腰，倒在了地上。

  直在地上打滾。

  「沈甜！」

  陸睿沒有猶豫抱起她就往外跑。

  跑出地下室的時候，沈甜微微睜開了眼，她目光猩紅，除了心灰平靜，還有望不穿的恨意。

  「我要死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沈甜再次暈了過去，陸睿將人抱到車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渾身是血。

  她嘴角的血，近乎瘋狂的往外涌。

  陸睿的手微微顫抖，他終於感覺到像上次一樣甚至更甚的惶恐，

  他打電話，叫來了救護車。

  進了急症室十五分鐘後。

  病危通知書上寫滿了病因，沒有一絲保留。

  「胃癌，內臟多處破損，有早產的跡象。」

  胃癌？！

  「怎麼可能？這次你們又想騙我？！」

  從裡面走出來的秦言，戴著口罩，滿目猩紅，直接給了陸睿一拳：「你最好祈求她沒事！」

  陸睿還想衝上去，但人已經進了手術室。

  怎麼可能呢？難道上次的沈甜已經得了胃癌？所以那麼多次的吐血？

  不是胃不好，是胃癌？？

  不，這絕不可能。

  他指尖有些發抖，撥出去了一個電話：「給我查，查京都市一醫院沈甜所有的就診記錄。」

  「是！」

  一會兒韓越又打回來了，語氣猶豫：「總裁沈小姐的身份證號……」

  「不知道自己查？！」

  「是！」

  他想了很多，如果真是，他該怎麼面對她。怎麼面對自己給她的那些傷害？

  前後不過三分鐘，韓越回了電話回來：「總裁從去年十月份開始，沈甜小姐已經確診為胃癌晚期了，需要相關材料的照片嗎？」韓越的語氣有些官方冰冷。

  去年十月份？是剛入冬的那會兒，他跟沈甜離婚的時候？

  陸睿只覺得心臟很疼，生生扎進去的疼，疼的他喘不過氣來。

  胃癌晚期？他卻用她父親逼她離婚？！

  「不用了……」他語氣平靜且靜默。

  有那麼一瞬他心底生出了許多懊悔。

  上次病危通知書，擺在他面前，可他沒有信。胃病已經夠難受了，他想像不到，胃癌有多疼。

  如果他當時查一查，會不會稍稍顧憐她一點。

  可惜沒有如果。

  滴滴的儀器聲，在急診室里格外突兀。

  陸睿聽見聲音，沖了進去，撥開了一眾醫生護士，看到那滿身鮮血的人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忽然瘋了一樣的嘶吼：「沈甜！我沒準你死，你憑什麼去死？！」

  可沈甜只是靜默的閉上了眼，似乎一眼都不願意再見他，平靜如水，沒有一絲起伏。

  儀器響徹病房的聲音，格外刺耳。

  「沈甜！」陸睿聲音慌亂，瘋狂的搖晃著睡在病床上的身影，卻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