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浪里蛟龍(一)
2024-06-02 20:01:02
作者: 靳小意
和風陣陣,花香四溢。
江州城外的望眉山山道之上,一輛馬車緩緩前行。
車內童言童語,稚氣又可愛,惹的那慵懶地靠在車壁上的美貌婦人「咯咯」笑個不停。
「娘娘你笑什麼嘛!」粉妝玉琢的小糰子瞧著不過四五歲,此時她感覺受到了嘲笑,小嘴不高興地撅起,更加顯得小臉肉嘟嘟的可愛。
讓人指尖發癢,忍不住想捏她的臉。
美婦人也沒忍著那份衝動,嫩如水蔥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掐上了粉糰子的臉,惹的小丫頭哇哇叫起來。
「你又捏人家的臉,討厭死啦!」粉糰子皺著鼻子,不依地拍開婦人的手指,還俏生生地瞪了婦人一眼,「我為什麼有你這樣的娘娘。」
「不是嘲笑我就是掐我臉!」
美婦人看她那可愛的樣子,更是笑的合不攏嘴,手上的團扇都拿不住了。
粉糰子愣了一下,鼓起腮幫子,惡聲惡氣地說道:「不許笑!再笑我生氣了!我說的是真的!」
「我生氣我就……就不理你,只理爹爹和哥哥。」
不過顯然這威脅沒有嚇到美婦人,她唇邊笑意不減,還戳了糰子的小腦門一下:「不過笑你一下你還要不理我呢,小沒良心的。」
粉粉嫩嫩的小糰子氣壞了,「你再笑、再笑、再笑我就不吃飯不喝水,我餓死自己!」
美婦人也知道自己這寶貝女兒雖然年紀小,卻是說到做到的性子。
無語片刻後,果然收斂了笑容,「好了不笑了。」
「哼!」粉糰子瞪著她:「那你現在說說,有什麼好笑的?我是說了什麼事情,讓你笑的止不住?」
「想笑就笑了,哪有什麼為什麼?」
倚在錦榻上的美婦人望著外面山花爛漫,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肯定有原因啊!」小粉糰子挪啊挪,湊到美婦人身邊去,「必須說出一個理由,不說不行的!」
「為什麼啊?」美婦人回過頭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女兒,「你也給我個理由。」
「因為——」粉糰子認真想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我以後不想給別人笑話,所以你現在笑話我,我便要問清楚理由,下次不再做招人發笑的事情!」
「對,就是這樣!」
「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美婦人——明無憂慵懶而隨意地把玩著摺扇,也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在晚晚期待的目光下,慢條斯理地說:「因為好笑。」
小晚晚張大嘴,像是沒聽懂明無憂說了什麼。
然後呆愣了片刻之後,氣鼓鼓地別開臉,再也不想理會自己的母親了!
然後接下去的路上,明無憂無論怎麼逗她說話,她都一言不發,還真生氣了。
明無憂略微有些尷尬。
這臭丫頭,氣性這麼大嘛?不就隨口說了句話,她還給自己這當娘的擺上臉色了呢!
馬車到瞭望眉山莊園停下,晚晚邁著小短腿跳下馬車,拎著裙擺就往山莊裡面走,可是一點也不等明無憂。
明無憂站在山莊之前,瞧著那小小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才帶著婢女也往莊園內走去。
這望眉山莊園是明無憂和慕容御夫婦回到江州之後花費巨資改建的,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才建成。
山莊內引山泉水造了巨大的水池。
池子有深淺兩個,類似與現代的大型泳池。
這山莊內,這兩個池子才是主角,房屋閣樓都是陪襯。
水池用月華石地轉打底,最上等的大理石為壁,池子的形狀並非四方四正,而是一池如彎月,一池如星子。
且當時建造的時候都找的是當世少見的能工巧匠。
這兩個池子建出來之後人工痕跡幾乎沒有,看起來倒似是天然形成的一般。
明無憂穿過月華石鋪就的長廊,身旁珍奇花草不斷往後退。
走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前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以及晚晚氣呼呼告狀的聲音。
「娘娘好討厭!笑完了我還說沒理由,因為我好笑,我哪裡好笑!我快氣死了!」
接著便是一道低沉好聽的男人笑聲。
晚晚的聲音一下子拔高:「爹爹你也笑我?」
「爹爹不是笑你,爹爹是覺得,今日的水溫不錯。」男孩子清脆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期間帶著親和的笑聲,「晚晚,哥哥抱你下水玩兒。」
「好……咱們走遠一些,我不要理爹爹,也不要理娘娘了!」
「行,咱們去那邊玩水。」
明無憂走近的時候,只看到兩個小的劃著名水往遠處開蓮花的地方遊了過去。
「笑她做什麼?」靠在池壁上養神的慕容御緩緩發問,「還說人家好笑,惹的小丫頭那嘴巴撅的像是能掛起油瓶。」
「她說你水性比我好,我當然覺得好笑。」明無憂坐到慕容御身邊光滑的石頭上,挽了袖子撩著水玩,「你泅水還是我教的。」
「這小丫頭,現在是萬事爹爹好,崇拜你崇拜的不得了,看我很不順眼哦。」
「你是吃她的醋,還是吃我的醋?」慕容御側了側臉,那張英毅的臉上掛著懶洋洋的淡笑,泡在池中的身體舒展放鬆,再無當初走在水面上便渾身緊繃的樣子。
「你猜。」明無憂白了他一眼,覺得他那肖榮光有些礙眼,毫不猶豫地撩起水灑到慕容御的臉上去。
慕容御轉身游到明無憂的面前來,「自然是你的水性好,小丫頭童言無忌,你不必放在心上。」
明無憂眼神幽幽:「還是你會說話。」
「當然了,我與你在一起學會很多,這嘴巴抹蜜的本事現在也爐火純青了。」慕容御低笑一聲,破水而出。
明無憂取了一旁的袍子給他披起來,皺眉說:「可別著涼了,快去換了衣裳。」
這裡自然比不得新世界,沒有防水材料做泳衣,所以從孩子和慕容御在這水池之中游水開始,便都是用穿著中衣的。
濕噠噠地貼在身上,一吹風可太容易生病了。
尤其是在這快入秋的日子。
看著艷陽高照,風也暖融融的,卻最容易受涼。
慕容御「嗯」了一聲,踩著鞋子進了水池一旁的閣樓。
明無憂站在岸邊,瞧兩個孩子玩的開心,邊上還有心腹守著,這才也往閣樓走去。
進到廳堂內時,慕容御已經換好了乾爽的衣裳出來,一襲月白色長袍披在身上,腰間鬆散地束著布繡腰帶,長發半束,只斜著別了一隻木製的簪子。
他那姿態看起來瀟灑出塵,俊美精緻的五官也似柔和了許多,雅淡清逸,和當初在乾都做攝政王時候的威霸之感天差地別。
若是以前相熟的人見了,恐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容御牽著明無憂到了桌邊坐下,吩咐人送了點兒吃的來,他給挑了兩塊明無憂喜歡的糕點往明無憂面前玉盞放。
「這趟去到越州,我想在那兒停一段時間。」慕容御捏著袖角給明無憂沏茶:「帶著風眠一起吧,到時候說不準還能去安羅外海瞧瞧。」
「那過年怕是得在外面了。」
明無憂一邊吃點心一邊蹙眉,「爺爺年紀大了,咱們在外面過年可能不太好。」
「我知道,所以我們年前趕回來。」
「可是去越州就得半個月,若是去安羅外海,也不知要多久,再加上返程——」
「如今是九月初,怎麼也足夠了。」
慕容御笑著說:「這條航路我們走過許多次了,你放心吧,不會耽誤時間的,若是到越州之後有什麼變故,那就不出海,直接回來。」
明無憂想了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