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信否

  什麼叫沒有幹活的人？村民們一個個憤怒的模樣更叫幾人一頭霧水。

  杜村長頓了片刻，才看向院子裡的男人，搖著頭說，「每年徵兵，凡十六歲上，四十歲內的男丁全數徵用，能幹重活的就這麼幾人。」

  人少能成什麼大事？

  不說幾人還未注意，這一說，明月兒倒想起來了，三不有村也有人被徵用，只不過沒那麼多人罷。

  「不是有撫恤金？」元卜問道，眉頭緊皺。

  明月兒幾不可見的瞟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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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沒了，要錢有什麼用？我們村的男丁勉強夠名額。」杜村長只能嘆氣。

  「剩下一群婦孺不是更需要修路開荒，需要更多的銀錢嗎？我能幫你們。」明月兒改變不了徵兵，能努力的只是讓婦孺過得更好。

  「真的？」婦人激動詢問。

  「我說到做到，也不會給你們畫餅，明日天一亮，我們一齊去三不有村，你們去看一看，到時候你們再決定要不要答應，當然，如果你們不答應的話我們也會修路，只不過你們村的人不能踏足，無論是去蕘城還是鎮上，都不會給你們通行。」

  明月兒緩緩說完，直接打破某些人自私的算盤。

  這更像是威逼利誘了。

  眾人看向杜村長，他知道鄉親們的想法，但這件事誘惑實在太大，「明日我們跟你們一起回去看看。」

  「好。」雖然不算順利，但明月兒看到無名村的情況，更有把握了。

  村長家不夠睡，四人是分開的，明大勇和張牟留在這，明月兒等著元卜回來，去另一個婦人家歇下。

  只有一間房。

  兩個人剛進去就愣住了，大眼瞪小眼。

  婦人苦笑道，「也就我家還有空屋子了，你們一起睡我不介意的，要是餓了，廚房裡還有煮的土豆，早些歇息。」說完婦人離開，還順手帶了門。

  氣氛緩緩尷尬，好似空氣都熱了起來。

  明月兒起身去推開了窗戶，尷尬的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睡地上？」

  總不好再去麻煩別人。

  元卜神色懨懨的，好像遭受了打擊一般，聽到這話時，他已經往椅子上走過去坐下，旋即抬頭看向她，「你真能做到？」

  他今天離開就在村子裡轉悠，才知道這個村子的人活得很艱難，幾乎家家都是土豆，全是女人拖著老的帶著小的，要不然就都是老人，這個村子似乎是很多村子真實的寫照。

  明月兒坐在床邊，盯著元卜看，知道他這個模樣是因為村子裡的現狀之後，坦然笑了笑，「你還不信我？」

  「信。」

  堅定的回答。

  這句話之後，似乎沉默都顯然曖昧至極，一個狹小的房間，兩個人突然無話。

  回神的元卜咽了咽口水。

  嚇得明月兒趕緊抱胸後退，恐懼大寫在臉上，「我還沒成年啊！」

  忒嚇人了我的天，這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最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了，她腦海里閃過好多防狼招式，但面對無論身量還是力氣都大自己不少的元卜，真是雞蛋碰石頭。

  看她精彩萬分的神色，元卜無奈苦笑，別開了目光，「我知道，你也應該信我。」

  他對這麼一個小孩，沒那麼禽獸的想法。

  明月兒不敢全信，又耐不住一天的勞累，剛坐下沒多久疲憊直接襲來，她控制不住的打哈欠，但又不敢真睡覺，裹著被子嚴嚴實實的，強行睜開眼睛看他。

  元卜坐在椅子上，目光放空，在腦海里閃過的都是他看到無名村的一幕幕，。

  這也太奇怪了，明月兒打起了精神，「你想起什麼了？」

  元卜察覺自己的失態，搖了搖頭仰頭看著屋頂，「困。」

  這個理由很好。

  明月兒再看這個屋子，也只有椅子能躺，今天他背著自己走了那麼遠的路，肯定更累，斟酌好久，她腦海里兩個小人瘋狂打架。

  穿著黑衣的小人說，「都是因為你才這麼累，你好意思讓人家躺一晚上的椅子？明天肯定腰酸背痛。」

  白衣的小人滿臉擔憂，「還沒嫁人的，睡一張床算什麼？不想嫁人歸不想嫁人，難不成真的不嫁？貞潔不要了嗎？」

  「你看他都累紅眼了。」

  「貞潔！」

  兩個人爭吵不休。

  明月兒感覺頭都大了，告訴自己只要沒幹什麼就沒什麼的，她是二十一世紀好青年，不能做惡人，嗯……

  「你來床上睡吧，不能越過界限。」她往裡躺，然後拿枕頭擋在中間。

  元卜疑惑的看著她，沒有動作。

  好啊，自己都不要臉了，他居然不領情？明月兒不知道哪來的火氣，嘀咕一聲愛睡不睡，便背對元卜，故意閉緊眼睛。

  只是她沒料到，困意襲來，什麼時候睡著的，她完全沒有感覺。

  元卜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走到床上規規矩矩的躺直身體後，閉上眼睛。

  他也累了。

  只不過一聲雞鳴，他便睜開眼睛出門。

  明月兒還多睡了會，下意識摸了下旁邊，確定沒有餘溫後，不禁淡淡失落，「有這麼嫌棄嗎？」

  「月兒，你醒了嗎？吃飯了。」婦人溫和的喊道。

  「來了。」明月兒起身，出門看到元卜時，她立馬別開了目光。

  吃完早飯，他們就去了杜村長家，簡單商議了帶上三個年輕男人一起去三不有村，一行八人走的官道離開。

  從起來到現在，她一句話也沒跟元卜說。

  元卜也沒覺得有異常，只是走著這坑坑窪窪的小路時，眉頭越皺越深，修路迫在眉睫。

  杜村長年邁了，走的不快，幾人走到了太陽往西傾斜，才停留在一小溪處休息。

  張牟累得喘氣，環視一圈都是山，更是嘆氣連連，「杜村長，咱還有多久啊？」

  杜村長看了下天，「快一半吧，估計天黑前能到。」

  事實上幾人還是高估了所謂的快一半。

  一行人走了四個多時辰，天漸漸黑了，還是沒見到鎮子的影子，更何況三不有村。

  幸好沿著官道，周圍還有村子才不至於陰森可怖。

  張牟累慘。

  明月兒也好不到哪去，跛的那隻腳踝好像已經脫節，她很想揉一下，頓住沒片刻眼前就蹲下了一個寬厚的背影。

  元卜聲線無起伏，「我背你。」

  現在可是還有外鄉人在，明大勇立馬變了臉色，沒等他開口，明月兒已經趴了上去。

  腳比較重要，明月兒不想跛腳一輩子，至於早上的事，累到腦後去了。

  夜裡馬車的咕嚕聲格外清晰且突兀，幾人看著馬車停在面前，掀開帘子后里面是笑得敦厚的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