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雞蛋砸石頭

  元卜嗯了一聲後，加快了下山的腳步。

  明月兒深覺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路上也沒在開口，畢竟腳是真的疼。

  下山時，不少村民看到了這一幕，還有那捕獸夾，全被元卜一聲不吭的扔到了院子裡。

  

  「錢兒，看好了啊。」明月兒囑咐。

  元卜是直接把她背到鎮上的，平時半個時辰的路程，他背著人居然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到了醫館時，他已經口乾舌燥沒力氣說話。

  賈大夫急忙迎上前來，看到是腳傷，招呼元卜把人慢慢放下。

  明月兒也把受傷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拿剪刀來。」賈大夫吩咐徒弟，接著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撩開一點點褲腳，發現血液已經凝固，他沒再用力，「燒點熱水來。」

  「我去。」元卜主動攬活，畢竟藥童留著還能給賈大夫打下手。

  賈大夫嗯了一聲，接過剪刀後直接開始剪褲腳，剪開得越多，眉頭皺得越深，更是忍不住念叨幾句，「你沒事上那山頭幹什麼？有人打獵為生，到處都是陷阱。」

  明月兒乾笑兩聲，就痛得她齜牙咧嘴，話都說不出來。

  「忍一忍。」賈大夫說完，元卜也端來了熱水，他用帕子濕潤，又擦了她的腳上血跡，一點點的擦，再一點點撕開黏上的褲腿。

  這過程疼得她眼淚直冒，元卜則貢獻他的一隻手，被她掐出紫色也沒眨眼。

  擦乾淨了，又開始消毒，很古老的法子，用烈酒。

  一口噴下去，明月兒的臉瞬間發白，咬緊牙關。

  「再忍一忍。」賈大夫也是不忍，但想想這麼個小姑娘全程能忍住沒冒眼淚，已經夠厲害了，接下來他的手法也輕一些，上好了藥，包紮好，他才鬆口氣，「好了。」

  明月兒也才慢慢鬆懈神經，意識到自己把元卜也傷到了一些，嘴角抽搐，「你怎麼不提醒我？」

  「我沒事，天黑了，該回去了。」元卜看向外面的天。

  「等等，賈大夫，你幫他上點藥，再幫我看看這個是什麼藥。」明月兒見賈大夫吩咐他徒兒去給元卜上藥，自己也沒含糊，把懷裡的油紙拿出來，小心翼翼的一層層打開後，露出一小撮白色粉末。

  都是夾在角縫裡的渣，加起來沒多少，她沒敢抱太大的希望。

  賈大夫接過，放在鼻下一聞，又用手沾了一點點放嘴裡，抿了沒多久，便起身用茶漱口，又去藥箱裡找了塊藥片含著，才吐出一口濁氣，「這是劇毒河燼子，專用來毒殺水蟲的，只需一茶杯的量，就能毒死一條河的水蟲，按照這袋子的大小，怕是有五個茶杯了。」

  「那大夫你最近可賣過？」明月兒知道這就是原因了。

  賈大夫搖搖頭，「這東西賣的人不多，鎮上總共就倆家藥鋪，你去他家問一問。」

  明月兒知道在哪，點了點頭，給了銀子後，謝過賈大夫，又由元卜背著離開。

  現在元卜就是她的腳，沒有元卜，她寸步難行。

  到了鎮西邊的藥鋪，人家都準備打烊了，是元卜先一步把腳卡門縫上。

  「幹得漂亮。」明月兒在他耳邊輕聲誇讚，接著笑顏詢問，「小哥，你師傅可在？」

  「看病嗎？進來吧。」屋裡傳來低沉的男人嗓音。

  進了門，就能看到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在收拾藥，他打量一眼明月兒，見包紮的手法如此熟悉，不由輕笑，「姑娘是信不過賈大夫才過來的？」

  明月兒搖搖頭，「我是三不有村的，不知道王大夫有沒有在前幾日賣給人河燼子？三不有村有人喝水中毒了。」

  她看得清楚，王大夫明顯身軀一震。

  「可口吐白沫？暈眩？」王大夫忙問，開始在藥箱裡翻找，拿出幾味藥出來，沒發覺額頭遍布冷汗。

  「我也險遭毒手，王大夫還是隨我去看看吧。」明月兒扶額，本來就面色慘白，裝了十分像。

  王大夫顧不上諸多，背上藥箱急忙走，覺得走路慢，還花錢雇了馬車前去。

  三不有村已經鬧開了，元卜背著明月兒的事，多少人親眼所見，聚在一塊連連咂舌。

  「之前說得多好聽，養傷，養著養著養到自個床上了，裝個勞什子清高！」鐵蘭朵怒由心生，連帶著面容都有些扭曲，她一開始還想不明白元卜拒絕自己的理由，現如今沒想是因為這。

  她氣自然不打一處來，說話還不挑遠的地方說，拉著幾個同樣年紀的女人，往明家門口沒多遠的椅子上一坐，還磕著瓜子。

  「也沒瞧出是這樣的人，怪不得那元卜跟打雞血似的，不要命的替她家幹活，沒想也是個蕩婦！」張嬸呸了一口瓜子殼，滿臉的嫌惡。

  鐵蘭朵剛準備接話，就見那門一開，明錢兒抬著一桶水氣勢洶洶的，幾人見是小孩也沒避讓，就見明錢兒到了身前，一桶臭水澆了幾人透心涼。

  「好你個野小子……」張嬸剛開口，就被打斷。

  「你們幾個，真是喉嚨長刺嘴生瘡，說不出好話。」明錢兒氣的臉紅脖子粗，要不是外祖母攔著，他早就衝出來了。

  「明錢兒，你……」張嬸作勢揚起手。

  「你敢打我我就躺地上，一把年紀了你欺負小孩！」

  明錢兒之前見過村頭賴子哥和人吵架就是這樣的，他也有樣學樣。

  他年紀小，根本不會說那些罵人的話，僅有的幾句也都是跟著外祖母罵他父親時學的。

  而鐵蘭朵終於忍住乾嘔，把身上的爛菜葉撇開，氣紅了臉，「小王八蛋，你不想活了？看我撕爛你的嘴！」

  「你才是王八蛋，不下蛋的王八」要說這小孩的嘴就是毒，哪狠往哪扎。

  明錢兒仗著身量小，鑽來躲去，硬是叫鐵蘭朵一直抓空，他還學起了賴子哥，「嘿，那鐵蘭朵啊，最浪，一天去山上，一天去破廟。」

  鐵蘭朵氣得臉都綠了，真不知道這些事這癟犢子怎麼會知道，她定要撕爛他的嘴，「你這個小賤蹄子，我定要撕爛你的嘴！」

  「你是大賤蹄子」

  「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