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夫人昨夜睡得可還安穩

  「蕊姬姐姐，你的眼睛怎麼了？昨天是發生了什麼嗎？」

  遲鶯也不知道自己夜裡是怎麼睡著的，在聽到阿柔有些驚慌的聲音時，她渾渾噩噩的睜開了眼睛，後知後覺的感到了幾分刺痛。

  阿柔已經拿來了鏡子，遲鶯反應有些慢的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的一雙眼睛已經腫了起來，看起來很是滑稽。

  昨日的事一下子又湧入了腦海，讓遲鶯心裡升起了幾分煩躁。

  隨手把鏡子丟到了一邊，遲鶯揉了揉太陽穴，強制自己清醒過來，這才問道：「我那二姐呢？她可還安穩？」

  「陳小夫人昨日回了屋，便一直沒出門，想來還沒醒。」在對遲清瑤的稱呼上猶豫了一下，阿柔選了個最為官方的稱呼，這才道。

  「那許微呢？他在做什麼？」遲鶯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個名字。

  心裡依舊很是不舒服，但她還是很好的把那異樣壓了下去。

  「微公公在門外候著呢。」阿柔說。

  說到許微的時候，阿柔不自覺的看了遲鶯一眼，昨日離開後她雖是沒有再進來，也知道許微是待到很晚才走的，今日蕊姬姐姐的眼睛成了這個樣子，定然也同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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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阿柔也不敢去問。

  候著？聽到這個詞，遲鶯撇了撇嘴，什麼候著，那許微分明就是在避著她。

  想到方才在鏡子裡看到的有些狼狽的自己，遲鶯問：「我這眼睛能不能遮遮？」

  就算昨夜許微拒絕了她，遲鶯也不允許自己在許微面前變得醜陋，更不允許許微看到自己的狼狽。

  若是兩個人昨夜沒有把話說的那樣透徹，她還能紅著眼睛去換許微的憐憫，現在絕無可能了。

  「我試試吧。」阿柔說。

  遲鶯泛紅的眼睛讓她心裡依稀升起了幾分疼惜，她也不確定能不能完美的把遲鶯紅腫的眼睛掩蓋住。

  遲鶯應了一聲，她下了床，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讓阿柔幫她梳妝。

  眼睛實在腫的厲害，甚至有些睜不開，阿柔小心翼翼的弄了好久，才勉強遮住了那大片的紅腫，至少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對於這個結果，遲鶯也算滿意，她帶著阿柔出了內室，剛走出來便看到了低著頭站在大殿門口的許微。

  便是聽到了腳步聲，許微也沒有抬頭，瞧著他就算低頭還挺的筆直如松的背脊，遲鶯視線恍惚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只是任由阿柔攙扶著落了座。

  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這次從冷宮回來之後，遲鶯能感覺到沈嘯威對她的態度越發的好了，就連早膳都變得比之前豐盛了許多。

  想到沈嘯威，遲鶯又開始有些迷茫，她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麼呢？繼續虛與委蛇的哄著沈嘯威往上爬呢？

  再之後呢？

  只要想到這些問題，遲鶯就莫名其妙的開始煩躁。

  失了目標的感覺讓她一點也不喜歡，她的目光不自覺的又落在了許微身上，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許微這回竟然也朝著她望了過來。

  同許微目光相撞，這次遲鶯沒再像以往那樣換上柔媚的笑，又或者對他眨眼示意，而是直接挪開了目光。

  遲鶯的小動作落在許微的眼睛裡，讓許微心裡升起了幾分異樣。

  這應該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小姐好像真的放下他了。

  可真的親眼所見這一幕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心裡木木的，內心深處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同他說，不希望小姐的視線在他身上移開。

  許微重新低下了頭，他不斷的告誡自己，應該欣喜的，總算是把一切掰回了正軌。

  「娘娘，陳小夫人在外面候著，要請她進來嗎？」外面傳來了玉翠的聲音，讓遲鶯暫時打住了思緒。

  遲清瑤…

  是了，她應該先處理好這些事才對，至於日後做什麼，再慢慢想好了。

  「讓她進來吧。」遲鶯說。

  遲清瑤很快就被玉翠帶進來了，能看出來她還是有些惶恐的，走路的時候腳步也邁的很慢，遲鶯極有耐心，她一直看著遲清瑤，等到遲清瑤走到了自己身邊，她才道：「陳小夫人昨夜睡的可還安穩？」

  她一副關心的語氣，同旁人一樣喚遲清瑤做小夫人，卻讓遲清瑤心裡忍不住泛噁心。

  睡得安穩嗎？自然是不安穩的。

  整整一晚上，遲清瑤都在懷疑遲鶯會不會是假意安撫她，晚上讓人來暗殺她。

  她就那樣瞪著眼睛幾乎熬了整晚，視線通過窗戶看到搖曳的樹影時，都覺得窗外是藏了個人。

  一晚上就這樣戰戰兢兢的熬著，讓她的精神都變得異常的焦慮，現在遲鶯一問起，她又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的驚恐，她懷疑遲鶯便是故意折磨她的。

  遲清瑤並不想回應遲鶯什麼，奈何遲鶯的眼睛一直盯著她，但最後實在僵持不下，遲清瑤這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說不了話。

  看到遲清瑤遠比自己還狼狽的模樣，遲鶯算是滿意了，她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座位道：「小夫人別干站著了，坐下一起用早膳吧，等會兒用完了膳我們再好好聊聊接下來的安排。」

  遲鶯還是溫柔至極的語氣，遲清瑤皺著眉猶豫了一下，緩緩地坐在了遲鶯的身邊，落座之後，她更是有些侷促的把一雙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目光直視著前方，就好像是一具木偶一般。

  這還是遲清瑤第一次和遲鶯坐在一個桌上吃飯。

  往常在遲府的時候，父親常年不在家，便是回家也是陪著大夫人和遲雲姣一起用飯，像她們這些庶出的小姐，都是自己待在自己的院裡和姨娘一起，就算偶爾趕上年關，父親在家辦個家宴，基本上也不會帶遲鶯的。

  可以說遲鶯一直都是府里最狼狽卑賤的那個。

  就連府里的馬夫在她門前走過都能吐兩口唾沫唾棄兩聲。

  遲清瑤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遲鶯竟然能爬到現在這樣的位置上，自己用飯能不能落座全憑遲鶯的一句話，這巨大的落差感壓在遲清瑤的心上，讓遲清瑤格外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