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神女夢
2024-06-02 18:18:34
作者: 規劃失憶
「好吧,我開始告訴你於成年的故事。」豐景說,「從哪裡開始好呢?不管從哪裡開始他都比我過得好,都比我活得好,除了我有一個比他厲害的爹,其餘的我什麼都不如他,但是他把我敬若神明。」
「我知道,真假姐妹一樣是把你奉為上神。」月塵冷不丁地諷刺道。
豐景苦笑了一下,並不反駁她。
「有一天,有一個姑娘從飛鳳樓里來到了於成年的家。」他咳嗽了一下繼續說道「那個姑娘長得真是美極了,用面若桃花來形容都覺得桃花好過分,分明不如人家姑娘嬌美。這個姑娘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於成年花了兩千兩銀子從飛鳳樓買的,兩千兩銀子只買她一個月的時間,但實際上這個姑娘只在他那裡待了七天,就是這七天,他把所有的姬妾都扔在了一邊。他從前愛喝酒,尤其是喜歡抱著讓別人羨慕的美女喝酒,這樣會讓他感到無比的滿足,可是這個飛鳳樓的姑娘不一樣,自從她來了他再也不喝酒了,他把她藏在家裡,從來不帶出來見人。為什麼?因為她是他彌足珍貴的東西,除了他本人,他不願意讓任何人見到她的美麗,我想這大概就是愛吧,反正我是沒有愛過,我猜這是愛,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月塵聽完他的話,從鼻子裡冷冷地哼了一聲。
「你這樣的人不會懂得愛的,你沒有愛過,你的人生充滿了悲苦,你沒有憐人之心,你所思所想所做的一切的都是以你自己為中心,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物都必須要圍著你才行。可是你的親爹親手把你的雙腳給剁了,感覺怎麼樣?」她惡狠狠地說道。
豐景的神色有一剎那的錯愕與痛苦,月塵一點也沒有放過他的這一微小的變化。
「你很開心?」只一剎那之後,豐景問道,「你開心就好,我還要把要我的故事講完啊,不然於成年萬一哪一天想不開,他的故事就永遠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了。而他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啊。我這人渾身上下都是缺點,可是對於成年,我雖然嫉妒他,可從來沒想過害他,因為他除了女人便是酒,沒有追求。我嫉妒他有愛他護他的娘親,有願意為他的前程奔命的老父親,而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所沒有的。明白嗎?」
他頓了頓,又取了一盞茶放到嘴角輕輕淺淺地小酌起來。
「你猜後來於成年為什麼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一個酒鬼,一個越來越瘦的酒鬼。人都說『心寬體胖』這一點都不假,沒有遇見神女之前的於成年是一個開心的胖子,稍微有資色的女子都能讓他開心好幾天,遇到神女之後,再漂亮的女子在他的眼裡都如路邊的一坨屎。人都說那女子很漂亮,很嫵媚,我特意找了全琉璃境內最為出名的畫師,讓他偷偷去於成年的府上去偷窺那女子究竟怎麼個珠圓玉潤法。回來畫師給我畫了副象,委實很漂亮,很美,然而只能算得上天下殊色而已,絕色倒不至於,就是帝約王府的外邦美女阿拉蕾都比她多了幾分味道,可是於成年偏偏誰都看不上,只認她。不管是對親情也好,愛情也罷,執著到底不是一件好事。
那女子後來走了,無聲無息的。於成年想過再去找她,再讓人鴻雁傳書,奈何他深知飛鳳樓的規律,飛鳳樓的姑娘一律不得私自與外面的人有接觸,一旦發現哪怕是頭牌花魁都要受到非人的折磨,至於折磨的程度,常人是無法相像的。所以於成年愛她愛到了心尖上了,飛鳳樓近在咫尺,然而他知道飛鳳樓的這個規定後,從來不曾去攪擾過她分毫。只有想她的夜裡他一個抱著酒罈子狂喝,喝醉了就睡著了,睡著了就什麼都不會知道了。哪怕做夢,也只有在夢裡才知道,管它是歡笑而是痛苦,醒來後全然不記得了。你要問是如何知曉得這麼清楚的,那麼我告訴你吧,剛開始的時候於成年痛苦得不行,整個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個男人妻妾成群反倒會為一個女子這樣,是不是很奇怪的事?作為好朋友我當然要去探望了。開始的時候我是天天陪他喝酒的,只要有酒,只要他在,我們兄弟二人連話都不會多說一句,酒來,上菜,對飲無言。我原本以為他為神女所傷神的事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個時候我跟他的母親和父親保證過,頂多三個月我要還他們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可是三個月過去了,他才剛剛學會在我面前哭,酒醉之後邊哭邊訴說著他對她的思念與欲而不得的苦情。這樣我以為三個月的時間不夠,因為他壓抑了自己,他需要更長的時間來讓自己完全釋放,於是我再次對他的父母誇下海口,我說再須三個月,只需要三個月,於成年一定還會是以前的於成年的。
然而又三個月過去了,這三個月里他婆婆媽媽的給我講了很多他與神女在七天之內發生的種種事情,每一件事情他都記得很清楚,讓我一度懷疑他的腦子壞掉了。三個月後,他人瘦了,然後再也不肯多說話了,見了我依然只是要酒喝。我有很多事要做,我沒有空天天陪著他喝酒,他有疼愛他的父母,在他的父母眼中他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他可以任性,可以酗酒,然而我不能,我無依無靠,相反還得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的故事完了嗎?」月塵問道,這樣的故事確實吸引不了她,不過是俗世紅塵之中的痴男與怨女罷了。那又算得了什麼呢?她與洛川不也一樣因為種種原因而只能兩兩相望嗎?
「還沒有,因為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所以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發展,只希望我的好兄弟於成年不要被辜負就好。」豐景長嘆一聲說道。
「辜負不辜負在於神女罷了,與我又有什麼相干?」月塵揶揄道。
豐景看了她一眼,撩開轎子的帘布,低低地說了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