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明爭暗鬥
2024-06-02 18:17:46
作者: 規劃失憶
二月份的時候,馬有才的親信在榆樹下撿著還未成熟的榆錢葉的時候,他專心致致地撿著那些尚未開花的榆錢葉,心裡頭歡喜著馬有才最喜歡吃的榆錢飯。他臨走的時候對他的屬下們說好了,他要親自為馬有才撿榆錢葉,拿到廚房,讓廚子們做榆錢飯給馬總管吃,馬總管太辛苦了。
他走的時候對著屬下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真誠的眼淚流了出來,屬下也被他感動了。在這無聲的用淚水築起來的人心中,所有的人都向著馬有才,所有的人都覺得只有馬有才支持的洛川繼承琉璃王的帝位才是正義的事。
所以他堅持要自己去親自撿榆錢葉的時候,沒有跟著他,大家願意成全他的一片誠心。
就在他帶著歡喜的心在樹下撿著綠油油的嫩嫩的榆錢葉的時候,一柄帶毒的飛刀毫無預兆地插進了他的後背。
當刀子沒入他的肌肉的時候,他感覺了剎那的疼痛。
他直起彎下的腰,然後扭頭向身後看了一眼,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只有初春的風,帶著些微的溫暖,帶著些微的寒涼,絲絲地吹過來。
然後他覺得他的後背先是有一股溫熱,然後就是一片徹骨的涼,他伸手往後背摸了一把,滿手黑紫色的血。
看到這裡,他渾身的血都冷了。
他想說些什麼,終於張不開嘴,那背簍里的半簍榆錢葉也翻倒在地。
他像一隻巨大的鷹,張開雙臂以一種悽美的方式面朝大地倒了下去。
他是在傍晚時分被他的屬下發現的。
發現他的時候,他渾身僵硬,已死去多時了。
他的屬下用竹條編織而成的擔架把他抬到了馬有才的院落。
當下人們向馬有才匯報上官忠在野外被人暗殺了的時候,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年了。
他步履蹣跚地走出大門,看到上官忠的擔架上還有綠色的樹枝掩映著,他的臉脹成此黑色,那一雙孔武有力的手已開始腐爛了,上面有蠅子叮咬的痕跡。
他走過去,拖過他的手細細地看著,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依依不捨地放下那雙他曾經握了無數次的友誼的手。
他放開了他的手,頹然地問道「有線索了嗎?」
來人答道「據說這是帝約的人北荒九鬼擅用的毒,這種毒世上並無解藥,就算我們早一點找到上官大人還是毫無辦法,凡是中了毒的人最多只能活一個時辰。」
馬有才緩步地走到大堂里,低沉地說道「厚葬上官忠」
下面的人無聲地執行了他的命令,這是繼馬有才的弟弟死後,他的又一得力幹將死於非命,死相一樣的慘不忍睹。
就算洛川想下船了,他想放棄了,那麼多人的鮮血那麼多人的生命也逼迫得馬有才一定要堅持讓洛川挺住。要麼奪得王位,要麼他們一起赴死,沒有第三個選擇了。
在這場爭鬥中,他失去的實在是太多了,他再也不能回頭了。
然而洛川卻像個孩子,時不時鬧一下情緒,他稍微的退縮都讓他心驚膽戰。不管他的意志多麼堅定,他始終是個配角,他只能捧這個不能與他感同身受的殿下。
上官忠死了,當他把這個噩耗告訴洛川的時候,洛川的臉上又像以往一樣露出了無助的悲哀之色,他喃喃自語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什麼時候才能不死人呢?你說,馬總管,你說,你說,為什麼總是要有人死去?你說上官大人只是想替你做一頓榆錢飯而已,他們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說著,他繞著圈子在闊大的庭院裡走來走去。
馬有才看著他,他害怕,他不是害怕前路有多艱難,他害怕這個年輕人再一次在困難面前退卻了。
所以他閉口不言。
他看著他像沒頭的蒼蠅一樣踽踽獨行。
他失望極了。
可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最後洛川說道「知道了,你安排約一下帝約吧。」
聽到他這句話,馬有才知道他再也不能指望他為他的人復仇了。
於是他反過來寬慰了洛川一下,絕口不提及洛川說與帝約會面的事。
他徑直出來去找了尹枝。
在他的勸說下尹枝搬進了洛川的王府,洛川的身邊從此多了一個推磨的人。
洛川的和解的願望一次又一次被他們打壓了下去。
三月
帝約的人在觀景樓喝酒,馬有才帶著人去砸了場子,並且把一行八個人全部殺了。
余成年不敢說話,因為豐景在那裡冷冷地看著一切。
他坐在輪椅上,悠哉地搖著他那千年不換的蛾毛扇,臉上毫無表情地看著一地狼籍。
余成年從家裡匆匆地趕到觀景樓,當他看到豐景在那裡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地又退了出去。
不知為何他對豐景有著莫名其妙的信賴感,但凡他不說話,他是絕不願意讓自己惹上麻煩的。
有豐景在,他迷信似地相信著麻煩不會燒到他的身上。
在最後離去的時候,豐景拿著扇子指著馬有才說道「我記得你,你以前在一樓賭色子,沒有人能賭得過你。然後有一天,來了一個年輕人,你們一起走了。那個年輕人再也沒有來過,那個年輕就是洛川王子對不對?」
馬有才回頭對著他笑了笑,沒有說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打鬥的場面有多兇殘,豐景在一次深夜的夢裡又夢到了那個場景。
到處都是血,入耳的都是慘叫聲,刀光劍影中,八個剛才還吆五喝六的大漢,似乎只在短暫一瞬間便躺倒在地上成為了死人,一動也不動。
沒有一個人的屍體是完整的,馬有才似乎有很大的怨氣,那些人死了之後,他還命令手下戮屍。
豐景原本是要出手阻止的,想了想,他又忍住了。
他是一個見慣了各種酷刑的人,也是一個不容易心軟的人,可是那一天他心軟了。
於是他派人去通知了帝約。
帝約與洛川不一樣。
他來了,帶著他的國師。
當他看著他的人躺在一片血污之中時,他繞著他們走了一圈,臉上既沒有悲戚的表情,也沒有特別的憤怒,他的臉上還是那一抹邪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