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蠱毒發作

  月心哭著哭著，突然肚子裡猶如百蟲撓心一般，她捂住肚子，連氣都喘不了。啞女看著她，手足無措，她把茶水倒掉，又換了一杯白開水。

  月心用手捂著肚子，她的額頭上開始冒出黃豆大的汗珠，她有氣無力地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啞女，去，去把我藏著的砒霜拿來。」

  啞女聽說她要砒霜，她流著淚，搖搖頭，擺擺手，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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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心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她瞪著大眼睛，慘白著小臉，嘶啞著聲音說道「給我砒霜，啞女，給我，你拿給我呀。」

  啞女向後退了三步，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月心看著她，她絕望地滾倒在地上，痛得連哭泣都沒有力氣了。

  啞女衝過去，緊緊地把月心摟在懷裡，不停地吻著她的額頭，一邊痛哭一邊無奈地揉著她的頭髮。

  「給我砒霜，給我，讓我去死。」她躺倒在她的懷裡，氣若遊絲地說道，「我不想再做違心的自己了。」

  啞女咬破手指，在她的衣領上寫下了兩個字「洛川」，月心停住哭泣，看著那兩個字，她的眼神又堅定了起來。

  俄爾，她又搖了搖頭，「不，這輩子都能得再見他一面了，不，不，不」

  她哭紅了雙眼。

  突然窗外響起了貓頭鷹的叫聲，啞女與月心對視了一眼，啞女放下月心，她走到窗戶邊，向外面看了看，打開窗戶。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麻衣的人走了進來。

  他看著癱軟在地，氣若遊絲的月心，他站在她的面前，繞著他走了一圈，嘴裡發出「嘖嘖嘖」的聲音，說道「啞女，還不把你的主子給扶起來。」

  啞女帶著怨恨的眼神看著他，她走過去扶起一點力氣也沒有的月心。

  他又吩咐道「把你家主人扶到床上去。」

  啞女無奈，只得攙扶著月心到床上去，聽著穿著麻衣的男子在她們的閨房裡發號施令，她心裡非常不爽，可是又無可奈何。

  他看著啞女把月心扶到床上去了，他從桌子上端起一杯水，放在嘴邊輕輕地吹了吹，說道「這水溫度剛剛好，把這藥吃了吧，你只要聽話，就不會再有今天如此難受的事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茶水和黑色的大藥丸送到她的嘴邊。

  月心用哭紅的眼睛看著他，她輕輕地搖搖頭，想要拒絕，可是蠱毒發作的那一刻，真的生不如死。

  她猶疑了一會兒，只一會兒功夫便屈服於肉體的疼痛了。

  她接過藥丸，就著那茶水，一咕咚便喝了下去。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她的心裡與大腦里都變得澄澈透明了，肚子裡也不再那麼難受了。

  人一旦清醒，一旦不再承受那些所謂的說不出來的痛苦，求生意識便會特別強烈，再也不想去死了，尤其是當生活還沒有走到絕境的時候，當苦沒有吃夠，樂沒有享盡的時候，誰願意把不確定的未來就那樣扔掉呢？月心不想，啞女不想。

  所以月心吃了葛布給的藥。

  吃完藥的她清醒無比，此刻的她不想死，卻又知道自己終究是活不好的。

  她的心裡矛盾極了，是該繼續苟求於那每月一次的解藥還是一次性地把自己化作灰塵？

  她看著葛布，心裡恨他，恨不能把他千刀萬剮，可是又能怪得了誰呢？

  當初是她自己年少不經事，聽了桃婆婆的話，就一門心思地跑了出來，跑到了那葛布布莊，踏上了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路上，這一路她就再也回不了頭。

  她想起了青代，或許只有他是真的對自己好，可是他已經像黃鶴一樣一去不復返了。

  如果蠱毒早一點發作的話，她或許根本沒有勇氣到琉璃城來。

  可是葛布是在她到了飛鳳樓的時候才把那些蠱毒激活的，從此她便再也沒有寧日了。

  一次又一次的任務，一次又一次的挑戰她的底線。為了活命，她至今不知道她的師姐月塵是否還活著，她不知道會不會是她害死了她。

  那一次她不顧一切地跑到司馬府，哭得天昏地暗，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裡是有多麼的苦。

  不管怎樣，她都不願意去害死月塵，哪怕她們今生永遠不再相見，她也下不起這個手。

  對於月琴她更是如此，她連面對她的勇氣都沒有。

  她永遠記得在那個月光如霜的夜晚，她的小師妹一蹦一跳地跑到她的面前，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問道「師姐，你真的要走嗎？」

  她永遠記得那天的月光既溫柔又無情，像一雙撥弄是非的手，讓她流淚，也讓她充滿豪情。她這一生從未遇到過愛情，尤其是奮不顧身的愛情，而現在她以為她遇到愛情了，就像書里那樣寫的，讓人不顧一切，生死契闊，與子成說。不用理會世人的眼光，不用在乎別人怎麼看，就像飛蛾撲火，無所畏懼。

  這樣的愛情不知道她獨自幻想了多少次了，有多少柔情都傾注在夢裡了，而現在那一雙溫潤有力的手給了她信念給了她力量，所以她敢借著白月光，敢不顧一切地為著他走遍那長長的未知的兇險的路。

  她把她遇到他之前所擁有的一切都拋棄了，只會千山萬水與他的相逢。

  她來了，可是他在哪裡？

  當她心裡滿是對他的愛的時候，她把一切都想得很簡單，除了她那前途未卜的愛情。

  當葛布在琉璃城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心裡隱隱一痛，她知道她並不像桃婆婆說的那樣真的是一無所求的老朋友，她的直覺不會錯。

  所以當葛布讓她乖乖去飛鳳樓的時候，她連搖頭的勇氣都沒有。

  她只是為著她內心裡聖潔的愛情問了一句「那是尋歡作樂的地方嗎？」

  葛布輕蔑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她的眼淚像珠子一樣滾滾而來，她哽咽著問道「可以賣藝不賣身嗎？」

  葛布依然面帶著笑容，嘲諷地說道「你當這是說書呢？如果你要守貞的話，那你就去死吧，並且死得很難看，你沒有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