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答案
2024-06-02 18:16:19
作者: 規劃失憶
他顫顫微微地用手指著遠方,指向花圃的最深處。
「那裡,那裡」他顫抖地說著,用滿是皺紋的手指著那裡,說道「你要幹什麼?那裡可不比這花圃啊,那裡不但有機關還有重兵把守。」
「哼,景豐園是什麼地方?怎麼可能有重兵把守?」她從鼻孔里輕哼了一聲,「不過你要吃點苦頭了,不然你的主子可信不過你。」
「姑娘,你可以回頭的。」他在背後用很蒼涼的聲音說道。
「我為何要回頭?」說完,她抬起腳,大踏步地向前走。
那老花匠似是心下不忍,又哀哀地叫了一聲「姑娘」。
月塵突然回頭,出手如閃電。
老花匠都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他身上的衣服傾刻間碎成片片縷縷,那珍貴的狐皮大衣還是豐景送給他的。
他看著瞬間遠去的身影,身旁只有一陣風。
他冷冷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良久,他蹲下身子,用枯槁的雙手刨了一把泥土放在自己的手心裡,他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砸在那鬆軟的泥土上。
「冤孽啊冤孽。」他慘叫道。
然後扔了泥土,把自己的衣服碎片一點一點地堆積在一起,然後拿起剩下的半瓶酒,一飲而盡。
他就這樣裹著毯子,旁邊放著那一株與眾不同的血海棠,他就這樣酣然入眠。
全然不去管明天白天會怎麼樣,要怎樣去面對那性情陰晴不定的豐大公子。
他睡著了,夢裡,那些血海棠像一個個勾魂的黑白無常,他們「嗚啦啦」地叫著,一群又一群向他撲來。
他努力地告訴自己不害怕,那些不過是用血肉培育出來的花兒罷了,可是他卻駭得不由自主地亂踢亂蹬起來。
醒來之後,才發現不過是夢一場罷了。
他看看四周,燭台還在,燭火還是一如既往地閃閃爍爍,那株被掐掉的海棠依然靜靜地躺在他的身邊,發生的一切猶如夢一場。
他忍不住向那神秘的通道看去?那位沒有臉的姑娘會遇到什麼?她還好嗎?她去哪裡幹什麼?是自己給她指的路,會有怎樣的懲罰在等著他?
他長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唉,也活夠了,死了算囉,一個人,是真的孤單啊。」
他這麼說著,又眯起了眼睛,重新翻了個身,又打起了呼嚕,睡了起來。
他哪裡想到那個神秘的通道對他來說猶如天塹,對於月塵來說亦如魔窟。
是夜,她沿著花匠指的那條通道,藝高人膽大,她大大方方地向前走,一點也不害怕,反正她已經從老花匠的臉上看到了對她的臉的反應,她已經不是那麼傷心了,她已經沒有把自己當作人了。除了諾言,她放不下的諾言之外,她再無牽掛。之前她還想努力地找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可是她親耳聽到老花匠在夢裡對她的呢喃,然後見了她的臉,又一概否認掉,
沒有人知道她是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她是天地之間沒有人要的人。
所以她無所畏懼,死算什麼?死什麼都不算,死對於她來說才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當她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的時候,她除了腸胃的不適,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她走過去,衣袂一揮,那些蛇像是聽了號令一樣,紛紛地讓開道,水泥地板上黏黏乎乎滑滑的,她幾次差點跌倒,還好她自幼便在深山裡長大,走慣了山路,踩慣了滑溜溜的石板,這樣的道路對於她倒不是什麼難題。
關鍵是洞窟里不停地滴著水,她不知道那些水是什麼東西,是蛇的涎液還是泥土中滲出的水?她不得而知。
她只得硬著頭皮向前走。
前面忽然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燈火像七月七那漫山遍野的鬼火一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她立在萬人中央,冷靜地看著那由遠而近的人。
她心裡毫無波瀾,一方黑紗也遮住了她的光禿禿的臉,誰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心裡要想些什麼。
她站在那裡,,看著燈火如飛般向她聚攏。
終於那個她最熟悉的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誰?」
聽到這樣的問話,她差點哭了。
「我是誰?你竟然問我是誰?」她在心裡自嘲地問著自己,可是面對著他,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自己此時的面目,她能說出自己是誰嗎?他是否還記得那一盪起的鞦韆上有他溫暖的大手?他是否知道那白雪飛舞的日子裡,他與她一起堆的雪人;他是否曾記得他們曾一起餵過的那隻大黑狗......
所有的一切過往的美好的記憶都被那最為簡單的三個字「你是誰」打敗了。
她強忍著心酸,咬著牙,努力地不讓淚水流出來。她不怪他,真的,一點都不怪。
她沙啞著嗓子說道「我來找人。」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找人?」他問道。
「因為我要找的人在這裡。」她回道,她真的不願意與他兵戈相見,不願意。如果她早知道是他在守著這個地方,那麼她一定不會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走進來,她一定小心謹慎,不被發現,悄沒聲息地把自己的事情辦完。
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
「這裡沒有什麼特別的人。」他沉著聲說道。
「你不知道而已,我要找那個乞丐。」她再也裝不下去了,只得說明來意。
「是嗎?那就請吧。」說豐,他一彎腰,那些如熒火蟲般匯聚而來的人自然而然地把道路讓開了。
她沿著他指著的路,大踏步向前走。
身後,他的聲音悠悠地響起「景公子說得真對,果然會有來找他的。」
「景公子?豐景嗎?」她停住腳步,反問了一句。
「難道琉璃城還有兩個景公子不成?」他反問了一句。
她不再言語,繼續向前走著。
走到一叉路口,她不知哪個方向才是正確的。
她躊躇了一下,立即有人為她指向了其中一條圍著柵欄的小路。
「這裡。」那人一邊打開柵欄一邊說道。
她絲毫沒有懷疑地便走了進去,不是她沒有警惕心,而是對於她來說,活著就要不斷地承受承諾帶來的重壓,死在履行承諾的路上,對司馬真對她都是一個交代,而她並沒有託付之人,所以所有的事至她的死亡才是一個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