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帝約王府

  琉璃城內，月塵扮成太監的模樣行走在帝約的王子府里；洛川扮成小廝的模樣，欣芹又是一襲明黃色的衣衫，裝扮一新的她儼然恢復了貴為公主時的尊嚴，與地窖里的她判若兩人。

  她從大門口開始叫罵，罵那些看門的人狗都不如，罵他們狗眼看人低，等見了帝約讓他們統統人頭落地，身首分家，這世界上所有的惡毒的語言都被她罵遍了。

  那些守衛們，被罵得唯唯喏喏，一邊小心地阻攔著一邊派人飛快地去告訴帝約他那讓人頭疼的姐姐失蹤三年之後又登上門來，還帶著兩個隨從。

  帝約正在後花園裡品茶，當身著皂色衣服的護衛穿過重重九層門來報告消息的時候，他端起精緻的象牙杯的時候，他的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有幾滴茶水好巧不巧地濺了出來。

  他順勢把茶杯給扔了，無價之寶玉牙杯就這樣應聲化為一片碎玻璃碴子，他毫不在意，甚至連讓人收拾地上的殘碴都懶得費心思，的確，眼下最大的麻煩是他那個不知好歹，一味尋歡作樂的醜八怪姐姐。對於這個姐姐，他不能說毫無親情與憐憫之心，正是因為她長相上的缺陷，才有了他與母親對她的無限縱容，也正是這樣，她才可以突然消失三年，然後趾高氣揚地再回來，毫無膽層之心。眼下，正在奪嫡的關鍵時刻，他實在分不開更多的時間來給她了，於是他沉聲問道「她說了什麼沒有？」

  護衛心驚膽戰地告訴他說「公主殿下什麼也沒說，除了罵人。」

  說完，那護衛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帝約看見他這個動作，更是無奈，於是他問道「天氣很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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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慌張地說道「熱倒是不熱，是，是屬下心裡緊張。」

  「有什麼好緊張的？我是老虎嗎？我會吃人嗎？」他站起來背著雙手說道，他的話音剛落，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了。

  「你當然不會是老虎了，你也不會吃人，可是我會，儘管我也不是老虎。」

  話章一落，欣芹公主毫不客氣地把茶壺裡的茶倒了一杯，一仰頭喝個一乾二淨。

  喝完，她用無限幽怨的眼神瞅著她的弟弟說道「我好久都沒有喝到這么正宗的茶水了，唉。」

  她似乎想起了地窖里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本來飛揚跋扈的她，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

  帝約與欣芹畢竟是一母同胞，看到姐姐的神色眨眼之間變化得這麼快，不得不問出一句話來。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他邊說邊把欣芹公主的茶杯添滿水，眼睛注視著那碧綠的茶水，一點也不敢對視公主直視他的眼睛。

  「你怕看我？」公主不滿地問道，她的手在茶桌有上有節奏地敲著。

  「你的公主府依然是原班人馬，三年來不曾撤換一個；你的衣食用度，三年來不曾少過一文。」他兀自說著，看看公主杯里的茶水又沒了，他又掂起茶壺，把公主的空水杯添滿。

  「我回去之後我還是公主嗎？」公主倏忽站起身來，含淚問道。

  「當然是了，你永遠是琉璃國的長公主，沒有誰敢，也沒有誰能改變這個事實。」帝約也站起身認真地說道。

  公主不吭聲了，她的目光落向遠方，三重門之外，月塵和洛川正等在那裡。帝約深鬧居九重門之內，即便是長公主帶來的隨從也只能在三重門等候。

  所以裝扮成小太監的月塵與裝扮成小廝的洛川只能在三門外與守門的人對峙著。

  月塵越來越想不明白洛川這個人，從救欣芹出來她心裡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洛川救欣芹的目的，如果僅僅是為了王們，那麼他也太卑鄙了，可是就算他卑鄙她又能怎樣呢？

  她還不從一進琉璃都城開始就在尋找尹枝的下落，尹枝與洛川是她的承諾所在，哪怕她打心眼裡不認可這兩個人，可是眼下這兩個卻是她非保護不可的。

  她們來的路上，從他們身旁經過的一頂豪華轎子裡，月塵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轎子裡的那雙眼睛好熟悉，可是當時事發突然，她只看得洛川的神色變了又變，從晦暗不明變得欣喜若狂，只不過是他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緒，月塵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那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現在他們等在三門之外，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想清楚這之間的關係來。只是不論她心中有多少種假設，始終沒法與她面前的這個衣冠楚楚的年輕男子聯繫起來。

  「你怎麼那麼肯定欣芹公主不會出賣你呢？」她小聲地問道。

  洛川看了她一眼，並沒答話，他的眼神再也不是她初見時那樣清澈與坦然，多了深沉與陰暗。

  先前跑進去報告的護衛經過層層傳話，傳到三重門這邊的時候，守門護衛搬了張長凳子，還有一方精緻的小桌，放在三重門外的小花園裡。花園裡花花草草修剪得很整齊，絲毫看不出這裡的主人是一個權頃天下的王子。

  不一會兒，有侍從拿來酒水和糕點，侍從們代替帝約王子回話道：「王子多謝您二位對公主的照顧，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洛川看了一眼月塵，似是回答月塵剛才對他的問題。他站起來彬彬有禮地答謝了侍從的美意，坐下來，愜意地享用著美食。

  侍從垂手侍立在一邊，恭敬地說道：「二位若有需要，可隨時吩咐我們。」

  月塵第一次被這麼隆重地招待，她窘迫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洛川雖幼時便為月脂國質子，但畢竟生長於深宮大院裡，對這些行行道道應付得得心應手。

  他不但自己吃，還大大方地招呼月塵吃，他小聲地說道「我都快餓死了，你也別端著了，快吃吧。」

  月塵小心翼翼地用指間的銀砂去測試食物裡面是否有毒，她輕輕地蹺起蘭花指，故意地用指尖上沾有銀砂的地方每樣食物碰一下，拿起來拈在手裡，微笑著放進嘴裡。

  她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但是侍立在旁邊的兩個侍女對視一眼，一著紅衣，一著綠衣，那紅衣女子嫣然一笑道「二位怕並不是什麼太監小廝吧？」

  月塵裝作無意似地問道「何以見得？」

  「食物裡面不會下毒的。」說完那綠衣女子長長地嘆了口氣。

  洛川正在天咽一塊糕點，聽到這裡，他使勁咽下那塊美味無比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