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幻境

  那老者拂塵一揮，月塵眼前的雲天又變了顏色，青青的一望無際的原野不見了，原野盡頭那棟小木屋也不見了，進來的時候那蔥蔥鬱郁的高大的白楊樹也不見了，只剩下赤色的土壤和龜裂的大地。

  天上，太陽像大火球一樣熱烈地炙烤著那紅色的土壤，恨不得讓那些土壤即時生起火來。

  月塵再看看他們的腳下，龜裂的土壤裂開了大半個口子，似乎只要她再輕輕地一挪腳便會掉下去。

  她抱著不停咳嗽著的洛川動也不敢動。

  「你在幹什麼？」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老者。

  「救他。」老者看著洛川的嘴角不斷地溢出的鮮血說道。

  「如何救？」月塵定定地看著他。

  「你看著就好。」老者又輕輕地揮動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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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月塵發現她與洛川與那些紅色的大地拉開了距離，他們被裹在水晶球里。

  她有點不相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於是她一手抱著洛川一手輕輕地觸摸那水晶球，可是她什麼也摸不到，似乎無邊無際。

  她知道這就像香南的幻術一樣，除非身處幻境的人自己醒來，否則就會在這個世界裡迷失；當然還有施幻術之人解除這幻術。

  突然紅色的大地上出現了一男一女。

  那女的正是好年紀，一身明黃色的衣裙襯得她身體無比玲瓏曼妙，肌膚勝雪，唯獨臉上有一些黃黃的小斑點，在雪白的肌膚映襯下顯得更加突出。

  那男的也是風流倜儻，唯一遺憾的是缺少陽剛之氣，那微微翹起的蘭花指輕輕地摟住了女子纖細的腰身，那女子面若桃花，鵝蛋臉上儘是紅暈一片。

  月塵看得臉都紅了，她想閉上眼不去看，水晶球里一個聲音卻又響起「看吧看吧，看完之後會減少你的罪孽感。」

  於是她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看下去，那女的掛在那男的身上，男子的眼睛卻看向別處。

  不一會，紅色的荒原上，來了一輛馬車。

  那男的把臉上長滿雀斑的姑娘輕輕地推開，手指著馬車說著什麼，那姑娘也看向馬車。

  月塵在水晶球里什麼也聽不到，只能用眼睛去看。

  不一會，那姑娘就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

  月塵恨不能在此刻跳出水晶球去挽救她的痛苦，雖然現在她不能這樣做，但是有人替她做了。

  馬車上下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她像小天使一樣「蹬蹬蹬」地跑到姑娘的身邊，一邊跑一邊扭頭向著馬車夫喊著什麼。

  馬車夫搖搖頭，那小女孩惱怒地一跺腳，然後從自己的身上摸出一些藥丸來，塞進姑娘的嘴裡。

  突然，那身著明黃色衣服的姑娘出手如閃電般快，那小女孩連吭一聲都沒來得及，便像倒栽蔥一樣倒地地上。

  那趕車的男子見狀，欲上前施救，又恐敵不過，於是趕著馬車一溜煙地跑了。

  那躺在地上滾做一團的姑娘見馬車夫已走遠，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把小女孩渾身上下剝個乾淨，就在這紅色的荒原里，她助著那翹著蘭花指的男子占有那好心幫她的小女孩，然後那男子像恩賜似的再與她纏綿一番。

  小女孩醒來的時候在她躺倒的地上流出一攤血來，她看著身旁的正在交歡的男女再看看自己，一下子她什麼都明白了。她哆哆嗦嗦地從自己破碎的衣服里摸出一些東西來撒在那一雙正在翻雲覆雨的男女身上。

  然後她們驟然而起，狂風暴雨似地揍起了小女孩，可憐小女孩毫無還手之力。

  紅色的荒原上出現了幾匹馬，當首的人便是那手持拂塵的老者，只見他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的時候，飛撲上前。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那個男的又一拳重重地打在小女孩的腦袋上，頓時腦漿四散，顱骨破碎，小女孩那甜美的面容沒有了，只剩下一個大大的血窟窿和白色的腦漿組成的慘烈的畫面。

  那老者悲天愴地抱起小女孩溫熱的身體，他不停地親吻著小女孩那布滿鮮血的身軀上。

  水晶球里一個聲音無比沉痛地說道「她是我的最小的孫女，是唯一一個從小便跟在我身邊的孫女。」那聲音聽起來無比蒼涼無比傷感。

  月塵流下了眼淚，她不忍心再看了。

  她輕輕地閉上眼，哀嘆一聲說道「我們的現狀已經夠苦了，為何還讓我再看到這人間的悲劇？壞人總是那麼多，殺不完趕不跑啊。」

  「不」，老者說道「壞人也可以用來救命的。」

  「什麼？」月塵問道，此時水晶球不見了，又是那紅色的龜裂的大地以及熾熱的太陽。

  她們又落到那堅硬的發燙的土地上了。

  那手持拂塵的老者又站在她的面前。

  「想清楚了嗎？」他問。

  「不明白。」月塵茫然地搖搖頭。

  「你知道什麼人才能穿著明黃色的衣服嗎？」

  「不知道。」月塵再一次搖頭。

  「你是哪裡人？」

  「谷山。」

  「師父是誰？」

  「雲無岫。」

  「啊，雲無岫？」老人捻著鬍鬚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果然是不知道的。在琉璃國只有王公貴族才能穿這種明黃色的衣服，常人要是用了這樣的布匹，就是僭越，是要滅九族的。」

  「啊？你是說那姑娘是王族之人嗎？怎麼可能？怎麼可以行如此詭譎之事呢？」她吃驚地問道，

  「好了，你現在可以救他的命了。」老者說完，又是一揮拂塵，一排小木屋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不再有一望無際的青青的草地，不再有永遠看不到邊界的虛無了，眼前是實實在的有著銀杏樹、雞冠花、芍藥花等等花卉的地方，有著高高矮矮的樹木，有雲杉、水杉，有針葉樹。

  月塵看著眼前的景象，害怕這又是幻境，於是她伸手去摸一摸那矮矮的針葉樹，圓圓的針尖綠油油的顏色，她伸手去觸，只一下，她便被扎得縮回了手。

  她抬頭看向老者，「這次是真的嗎？」

  老者哈哈大笑，昂首闊步向小木屋走去。

  屋子裡擺設簡單，但是應有盡有。

  小木屋的屋檐之下，晾曬著皮草和一些紅色的串成串的辣椒，還有一些被剝了皮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