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探路

  她在外面仔細地觀望著，那些巡邏的隊伍是有規律地一遍又一遍又巡視著整個山谷，她瞅准一個空當，悄悄地潛進了園中那些裝飾的花卉之中。

  假山那裡因為出現屍體的緣故，早已被人封了進出的道路。

  她看著谷里那些精美的房子外面燈籠搖曳，屋裡燈影和著人影組成一副又一副她不曾見過的畫面。

  上次的前院她們已經來過了，這次她想往後走走看。她要找的是廚房和臥室，要找食物和衣服，還有乾淨的布匹。

  她從一排排房子之間向後慢慢地潛入進去。

  廚房裡五六個人在不停地忙碌著，食物的香氣毫不客氣地竄入她空空如也的胃裡，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看著那亮澄澄的滷雞，那油光閃閃的醬豬蹄，還有各種她叫不上來名字的菜，直看得她兩眼發光。如果這些食物拿到洞穴里去，不知道小女孩該高興成什麼樣子？

  算了，這些東西等會再來拿吧，當務之急的是要找到乾淨的布匹。

  她又一間一間的房屋查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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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推開一間沒有燈的房屋，她剛一進門，「咣發」一聲嚇了一大跳，她一下子飛上房頂。

  果然驚動了護衛，有人大聲問道「誰？」

  她伏在窗欞上大氣不敢出，有人拿著火把鬧哄哄地跑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

  「怎麼回事？」

  「可不能再出事了，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火把把屋子照亮了，她貼在瓦楞之間偷偷向下瞄了一眼。

  屋子裡關住幾個姑娘，個個神情呆滯。

  看到燈光，那幾個姑娘條件反射般地伸手把自己的眼睛擋住，她們臉上沒有恐懼的表情，也沒有欣喜的表情。

  太平淡了，就像靈魂在冷漠地看著自己的軀體一樣。

  下面有人自信地說道「這些小孩子，把門開著都不會再跑了。」

  有人認真地在數著數「一、二、三……」

  沒有看出什麼異常，於是一陣喧鬧之後，那些人打著火把又跑了。

  月塵特意從房頂上下來之後，去推了推門，門輕輕一推就開了，房間果然沒有上鎖。

  她心裡一陣難受，差一點不能自持。

  她趕緊走開了，現在的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在房頂上面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拿著火把的人不但有白天的那五個人還有武功高於她之上的人。

  就五個人她就很難取勝，更何況黑暗之中並不知道有多少護衛在附近。

  她輕輕地帶上門，捂著嘴，強忍住眼淚。

  終於找到放衣服和布匹的地方了，她找了幾身衣服，拿了幾匹漿好的白棉布揣在懷裡，又跑去廚房，趁那些做飯的人不備，又用油紙包了一些饅頭、青菜和肉類。

  猛一回頭，一個老年的廚師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她剛想把手豎在嘴邊「噓」，那個老廚師給她指了指門口，意思是告訴她「快走快走」，她知道善良與正義還是存在於人們的心中的。

  她又感激又悲悽地離開了。

  回到山洞，她用新拿來的棉布以及那些藥材的新鮮的汁液把序光的傷口重新清理了一遍，又把序光沾滿血污的衣服換掉。

  小女孩看見漂亮的衣服，高興地在里挑挑撿撿，不管大小隻要是衣服，她都往自己身上套，套完之後一定要月塵給一個評價。

  月塵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純真的笑臉，如此心無城府的笑，她忽然覺得這種美刻骨銘心。

  到了下半夜，序光終於身上不再那麼燙了，他漸漸地恢復了一點點神智。

  月塵把那些蔬菜和饅頭放在火上加熱了一下，又一點點地餵進序光的嘴裡。

  序光睜著眼睛看著狹窄的洞穴，再看著自己腹部被厚厚的白布裹著，滿臉都是歉意與難堪。

  他張了張嘴，艱難地說道「我只是想抱抱她，可是，她卻把一把刀整個地都塞進我的肚子裡了。」

  說完他虛弱地笑了笑。

  看見他能說話，月塵忽然淚流滿面。她第一次看見自己身邊的人經歷生死，這種感覺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忘。

  序光努力地伸出手，想拭去她眼角的淚，可是此時的他是那麼無力的，他努力了一陣子，才知道一切都徒勞。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心裡一陣酸楚的感覺，牽動著傷口以至帶來鑽心的疼，他緊咬牙關哼也沒有哼一聲。

  「你不要難過。從小到大我不知道受多少次傷，流多少血，這是第一次有人為我哭泣。」他深情地說道。

  月塵擦乾眼淚，告訴他「你能說話，我真是開心，我真是怕你再也醒不來了。」

  「不是有你嘛？」他笑笑。

  月塵握住他的手，呆呆地看著他。

  他實在是太虛弱了，很快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這一夜月塵一直不敢睡覺，她不定地摸著他的額頭，不停地煎藥，時刻根據他身體的變化來調整藥材的配方。

  她希望他快點好起來，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孌童花橋？可是谷里至今為止她沒有看到橋，一這還另有玄機。

  尹枝在哪？

  一想起那個大小姐一樣嬌滴滴而又任性的尹枝，她的心都要碎了。雖然她不喜歡她，但是更不願她受到傷害。

  小女孩在她鋪好的地面上沉沉入睡了，睡夢中她皺著眉頭，嘴裡咕咕嘰嘰地聽不清說著什麼，月塵想一定不是什麼開心的事，不然何故要皺著眉頭？

  黑夜很快過去了。

  不管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時間總是無情地向前走。

  白天伴隨著蟲兒叫鳥兒飛，又大大方方來叫醒了山間萬物。

  小女孩熄滅了燈，輕輕地撥開掩蓋洞口的雜草和石塊，她看著清晨的陽光像被鳥兒的翅膀打碎的流光一樣散泄在洞口的草地上，她抬起腳，想要走出去，觸摸那落在草地上的陽光。

  她伸出了一隻腿，想了一想，又果斷地把腿收了回來。

  輕嘆一口氣，把洞口再次用石塊和青草掩蓋住。

  回到洞穴里，她雙手托著下巴，看著還在沉睡中的序光問道「什麼時候他才會好呢？好了之後，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她的眼裡含著無限的期盼與渴望。

  她剛才的那一幕，月塵盡收眼底，她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不知道那裡還有多少處於黑暗中的小女孩，她們又該怎麼辦？她的大腦里又出現尹枝那頤指氣使的表情來，可是現在這個驕傲的姑娘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