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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沼澤地大逃亡

2024-06-02 18:09:43 作者: 規劃失憶

  尹枝遲遲不願意把衣服換過來,可是她看見月塵那慘白的臉色和額頭上不斷冒出來的汗珠,她知道月塵怕了,她遲遲疑疑地把自己的紗衣脫下,留戀地看了一眼蛾黃色的紗裙,白色的里襯,還有藍流蘇的腰帶,這件衣服的手工不但首屈一指,光是衣物的料子和配飾也是極為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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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些人為何偏偏要殺她呢?她一邊懷疑著月塵,一邊不得不聽從她的話。

  「等一下,你們帶著公主往回跑,我估計會有人幫你們。我去引誘獵狗。」

  她套上衣服,最後看了一眼尹枝和柚美「如果有機會告訴我師父我沒有給她丟人,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我只能這樣了。」

  尹枝動情地說道「我們等你,等你三天好不好?」

  「三天,我們在邊境小鎮等你三天,如果三天之後你還不回來我們繼續前行,好嗎?」柚美補充道。

  「按你們說的辦。」說完,她撥開大榕樹垂下的枝條,大踏步走了出去。

  蛾黃色的外套,米白色的內襯,藍流蘇的腰帶,襯得她整個人亭亭玉立。

  她手裡什麼也沒拿。

  可是獵狗不會注意到這些。

  它們遠遠近近地來了,它們只看到了那耀眼的蛾黃色,像旭日東升一樣明亮,極大地刺激了它們。

  它們不再匍匐前進,在頭狗的帶領下,它們飛奔著向她撲來。

  她已經看好了方向,尹枝他們是要回去的,那麼她就要向著相反的方向拉倒地奔跑。在叢林間沒有什麼能跑得過她,可是剛開始她不能跑得太快,不能把那些追蹤的獵狗甩下,不然她們就沒有足夠的時間走出林子了。

  於是她向著獵狗的方向穿梭過去。

  那些極速奔跑的獵狗有的來不及掉轉頭踉蹌著摔了個跟頭,再扭轉身向著月塵撕咬。

  樹端,那帶著面具的男子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認出了那個醜陋的老太婆,她手裡沒蟒蛇鞭,她的輕功遠在尹枝之上。

  他看著她像一團燃燒得並不完全的火焰一樣滾向森林的深處,越來越遠。

  而尹枝、柚美帶著黑衣人沒命地向來路奔去。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從枝頭飛躍而下,他知道有晶瑩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可是此時的他太弱小了,連悲鳴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啊,真是累。」不知道那些刺藤那些旁逸斜出的枝椏把她的臉劃開了多少道口子,她一邊跑一邊計算著時間和距離。

  她一定要撐到尹枝他們安全以後再脫身。

  她跑著跑著,前面沒有路了,是一道陡峭的山崖,山崖不甚高。

  她看看後面追來的一群黑壓壓的獵狗,再看看下面長著青青草的平地,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她原以為那是一大片草地,所以她想到了下面一定好好地歇上一歇,畢竟獵狗沒有人的頭腦,那麼高它們跳不下來的。

  可是等她落在她自以為是的草地上的時候她開始絕望了。

  這哪裡是草地?她的腿深陷裡面,周圍的青草開始下陷,露出這片土地本來的面目,原來是一望無際的沼澤地。

  她站在那裡任憑身子緩慢地下陷,她感覺到淤泥的力量,它們緩緩地透過衣物緊貼著她的皮膚,冰涼、黏膩。

  她知道她不能再思考了,拖得越久,她將越難撥出來。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地向上躍起。

  還好,淤泥不是很給力,她躍了起來,站在青青的沼澤地的表面。

  她看向遠處,遠處有蔥蔥鬱郁的樹木,那裡應該就是沼澤地的盡頭了吧。

  回身處是無法攀緣的陡峭的崖壁。

  令她意外的情況又出現了,她原以為那些獵狗不會那會快追蹤到沼澤地來,顯然她的估計是錯誤的。

  身後那些黑壓壓的獵狗毫無壓力地跳躍在沼澤地上。她還沒想好逃跑的路線,那些獵狗離她僅有一丈之遙。

  有些膽大的獵狗已飛身上前只取她的喉嚨。

  她揮出匕首給打退了。

  可是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了,除了向前跑。

  她儘量不把自己陷入沼澤地太深,可是即便這樣在沼澤地飛奔還是把她耗得氣力殆盡。

  耳邊響著獵狗不斷吠叫的聲音,有的獵狗還把爪子撲到她的肩頭,把她的衣服都抓破了。

  開始她還能堅持努力地奔跑,可是跑著跑著,她的肺里一股辛辣的味道,喉嚨里就像給人撒了辣椒粉一樣,難受極了。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凌遲的那一刀,刻在她的肺上,讓她痛苦不堪。

  她再抬頭看看前方她曾經以為的蔥蔥鬱郁的森林,總是在遙不可及的前方,那距離仿佛比太陽還遠。

  她忽然絕望了。

  她的腿上、衣服上灌滿了泥漿,沉甸甸地,每挪動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最讓她難過的是,她每一次陷進沼澤的深度越來越深了,也就是說她每一次把自己從沼澤地拔出來越來越費勁了,而她已然精疲力盡了。

  身後那些獵狗狂吠的唾沫星子都濺到她的脖頸窩了。

  她攥緊手中的匕首,以防萬一。

  一隻獵狗像黑影一樣掠過她的頭顱,落在她的面前,裂開流著涎水的大嘴,狂叫。

  她把那條藍色的流蘇腰帶解下來,使出渾身力氣,讓那條流蘇的腰帶像一把劍一樣筆直地飛向擋路的獵狗,可是獵狗靈巧地躲開了。

  我現在連條狗都打不過了?她的眼裡蓄滿了淚水。

  跑吧,跑不動了。

  她的膝蓋一軟,又足足地半個身子陷進了沼澤地。

  剛才她還在努力地想著快點跑吧,大不了一死;後來她又想堅持著跑吧,不然會死的;而此時此刻,她恨不得自己快點死掉。

  她最後望了一眼那曾經帶給她希望的樹林,遠處的天邊,殘陽如血鋪紅了大半個天空,四周突然岑寂無聲,空曠而高遠,像極了谷山的火燒雲,像極了無岫山莊那些個平常的夜晚,然而她的整個身子沒入了深深的沼澤地。

  冰冷的泥漿讓她的肉體無所遁形,她閉上眼睛,享受著瀕死的最後的安寧。

  是的,犬吠聲沒有了,被撕裂的肩膀也不那麼痛了,黏膩的感覺也沒有了,啊,解脫了,就讓自己與這些泥漿化為一體吧,就這樣讓自己沉睡在這無邊無際的沼澤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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