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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二天

2024-06-02 18:09:19 作者: 規劃失憶

  懷揣著那個不明不白的紙條,尹枝心頭的火都快壓不住了。走了一夜,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月塵在故弄玄虛。現在她坐在帳篷前,生氣地看著月塵騎著馬跑上跑下,卻全然不顧帶給了她多少不痛快。

  她說月塵,我們一起去採花吧?

  月塵一口回絕「現在我們還是在官道上,考慮以你的問題我們才白天趕路夜晚休息的。又因為你叫累,所以才下馬歇一會兒;你又怕太陽曬,特意給你支了帳篷,不可能再帶你去採花。」

  她氣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早知如此何不等洛川哥哥回到琉璃國繼承了王位再派儀仗來接她呢?何必要吃這種苦。雖說她坐在馬車上,可是那種顛簸她從一開始的新奇與好玩,到現在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是酸痛酸痛的。

  一想到騎馬,啊,不行,騎馬那會更難受的。才出來兩天,她已經後悔了,可是此時她怎麼好意思開口跟洛川哥哥講她要回去要回到舒適的皇宮裡?再加上,一想到要與洛川哥哥分別,要很久很久不見面,她莫名其妙地覺得胃裡泛酸,淚水奪眶而出。

  她獨自流著淚,心裡嘆道:罷了罷了,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隨著洛川哥哥去了。

  她又想起了母親,母親不是沒有挽留過她,讓她不要去,安生地在宮裡等消息。可是她一句「我不,我偏不,我就要跟著表哥」,就這樣一句話讓母親悲痛地伏在床前哭泣得不能自已,而兩天前的她覺得也的母親太矯情了太勢利了,就因為父王要殺表哥,她害怕引火上身嗎?

  現在她突然明白,母親不是為了別人而哭,而是為了她唯一的女兒而哭。這哭,不僅僅是為了女兒的即將離開,她更怕的怕是死別吧。

  可是那時的她怎麼能夠本諒母親的一番用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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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記得臨出母親寢宮的時候,母親紅著眼睛,抓著洛川的手,哀哀地說道「川兒,你姑母我,我,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她要跟你走,我不攔著,只希望,不,姑母求你,求你一定要照顧好她。」

  話甫一說完,母親便哭倒在地。

  那一刻她覺得母親很丟臉,不就是出宮嗎?不就是要偷偷地回到琉璃國嗎?這有何難呢?

  雖然現在離開,總會有相聚的時候,又何必如此悲情呢?

  母親哭得不能自已,洛川也端端正正地跪下給母親磕了三個響頭,他向著母親發誓,絕不辜負表妹,哪怕付出生命也絕對會照顧好表妹,除非他死了。

  聽到他的話,母親哽咽地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揮揮手,「走吧走吧」。

  她頭也不回去拉著洛川手,瞞過宮人與侍衛,瀟灑地離開了。

  外面有廣闊的天地,外面有藍天綠草,外面有白山黑水,外面有五光十色。

  現在她知道了,外面有漆黑的夜,有灼灼的日光,有冰涼的河水,還有讓她討厭的人。

  她越想越覺得難過,她索性放聲大哭,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樣哭過。

  她的哭聲很快引來了洛川注意,他本來正在給他的那匹紅棕色的馬梳著毛,他快步地走了過來。

  攬過尹枝的肩頭,柔怕問道「你怎麼了?」

  靠在這溫暖的懷抱里,她的情緒與壞發情頓時像關了閥門的水匣一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止住哭聲,又不能告訴表哥她的真實心思,於是她轉了轉漆黑的眼珠子,一指剛剛回來的月塵說道「表哥,她,她不讓我去摘花。」

  月塵很顯然也聽到了這句話「你不是累了嗎?你不是要休息嗎?摘什麼花呢?」

  「我陪你去。」洛川理也沒理她,他扶起懷裡的尹枝,吩咐黑衣人在原地等候,他要帶著他親愛的表妹上山摘花去。

  「喂,不可以去。」月塵在後面氣憤地叫道。

  「你們忘記了死去的店老闆了嗎?你們忘記了夜裡的白紙條了嗎?我們身邊一定有人。」月塵又叫道。

  可是洛川與尹枝相視而笑,他們手拉著手走在夏天這無垠的原野里,遠處有映山紅隨著微風輕輕地搖擺,有雞蛋黃花躲在灌木叢中偷偷地開放,還有大朵大朵的不知名的花兒,競相開放著。

  月塵沒辦法,這膽大包天的宮裡的人真是太豈有此理了。可是師父只是告訴她要聽從洛川的安排要把他們送到琉璃國。

  她只好亦步亦趨地跟上。看著他們兩小無猜親昵地在花叢中放飛著自我,而她只能像獵狗一樣,警覺地看著周圍。

  還好,一切平靜得就像午後的天空,遠遠近近的山嵐美好的像一幅畫。

  突然,尹枝「哎呀」一聲,從她的袖品里滾出那團白紙來。她趕緊彎身去撿。

  月塵奚落道「哪敢勞煩你?還是我來吧。」

  她邊說邊把手伸向那團白紙,陽光下那漆黑的字不見了,白紙慢慢地變成黃色,她好奇地把那紙舒展開,對著陽光終於辨別紙上的字「即刻動手」。

  她把紙遞給洛川、尹枝一一過目。

  她反問一句「好玩嗎?」

  興致勃勃地拿著一大捧映山紅的尹枝沮喪地看著表哥。

  洛川摸摸她的頭,說道「別怕,枝兒,不能因為有人要對我們不利我們就沒有開心的權利。」

  「知道了,表哥。」尹枝聽到洛川的話,放心地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現在,我們要回去,不要落單。」月塵說道。

  她掏出匕首把那團紙劃得粉碎。

  「這件事,我們誰都不要說。」她回頭對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人說道。

  「為什麼不能呢?大家都知道才會更加警惕嘛。那十一個黑衣衛士都是我母妃,哦,不,他們都是我娘親的人,為什麼要把我娘親的人排隊在外?難道我的娘親會害我不成?」尹枝生氣地叫喊道。

  她的女高音很快地傳到黑衣人耳中,大家都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只有一個人,他的後耳根,動了一動。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好吧,你隨意。頂多我死在你們前面就好了。我師父不是欠你娘一條命嗎?我賠給你們就好了。」月塵畢竟是女孩子,被人這樣大聲囔囔她心裡也十分不舒服。按著她的個性,她早就一走了之,可是現在她不能,師父的命令她不能不聽,師父欠別人的,而她欠師父的。

  「好,不聽你的安排你就要死是嗎?那你去死吧。」尹枝惡狠狠地說道,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她說話,更沒有敢公開地與她作對,而月塵,這個山谷里來的野丫頭,憑什麼呢?憑什麼。你不是要去死嗎?那你去死好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月塵氣得翻身上馬,兩腿一踢馬肚,那馬像離弦的箭一樣飛速地跑開了。

  「啊?真的走了?」尹枝有點理虧地說道,「我沒有叫她真去死,我說的是氣話啊。」她看著月塵離開的方向,迷茫地睜著大眼睛喃喃自語道。

  「表妹,別擔心,她不會去死的,頂多不管我們了,我們倆在一起,怕什麼呢?」說著,他伸手扶著尹枝,「來,表妹,我們該出發了。」

  把尹枝安頓上馬車,他向黑衣人發出出發的命令。臨上馬的時候,他回頭看向月塵離開的方向輕輕地嘆了口氣,那口氣嘆道一半,他又收回去了。他害怕讓尹枝聽見,又惹得她不開興。

  一行人沿著官道慢慢地向著谷山山脈的羊腸小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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