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一屜小籠包-22

  老呂對他媽的意見，基本也都集中到觀念上了。

  老呂這麼多年能把生意做的風聲水起，自然是個聰明人，而且生意場上的聰明人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觀念比較新，知道什麼該取什麼該舍，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老娘的觀念比較舊，不值得提倡，而且自己這麼多年找不著媳婦，和他自己那個觀念舊，又很堅持的老娘又有直接的關係。

  換句話說，老呂和高清的先斬後奏，表面上看起來，是老呂對高清用情至深，事實上，就是他在和老娘的多次鬥爭中取得了豐富的經驗進行的一次布局。

  至少，高清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我就是枚棋子吧。」高清總結自己的位置，但想了想又覺得不準確：「也不能算是棋子，你要說老呂對我不好，也不是，他對我還算不錯，但是，真沒像外面傳的那麼好就是了。」

  因為自己老娘的問題，老呂在找媳婦的問題上已經碰了太多的釘子，導致他自己一度都放棄了，覺得自己能隨便湊合著找個人過過就行了，碰不著太好的，而能碰著高清這樣，長的漂亮身材好，有學歷還能願意和他一起過日子的，簡直就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所以，他對她一直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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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種好，是建立在不傷害他自己利益前提下的。

  說白了，這人有點自私，愛誰都不及愛他自己更多。

  「小事，順著我來，大事，必須要聽他的。」高清說到這突然笑了：「好多人都說，大事聽自己的，小事聽老婆的，可是家裡沒大事，說來說去還是要聽老婆的，但我們家，大事太多了。」

  準確的說，是他們家的大事範圍有點小。

  錢的問題上，只要超過一萬以上的事，都算是大事，不管這錢是花到誰身上的。

  「就拿請月嫂，找保姆的事來說，這種事，老呂表面上說，是都聽我的安排，不管我怎麼要錢都得給，但事實上，在做事之前，我必須要徵求他的意見，而且，雖然一開始他可能不會給什麼意見，但是越到後期，他參與的意見就越多，就拿保姆的事兒來說，最後能找到那個女人身上，也是他的主意。」

  高清說的那個女人，就是夏天和夏涵兩人去找的那個二貨保姆。

  「在找到她之前，我已經幾乎把能挑的人都挑遍了，反正來一個，我婆婆就給打出去一個，一直也都沒有留下來的，我看中的她一率都看不中，後來有一天，我就問老呂，是不是他媽就不喜歡保姆來幫忙，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不要找了算了，再想想別的辦法，也省的浪費時間。」

  「他說什麼？」夏天問。

  按正常的邏輯，老呂基本上就會說，那也沒辦法啊，你看找保姆她不干，這麼大歲數了我也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就算了吧，要不你委屈一下，繼續住在一起就得了。

  但老呂不是這麼說的。

  「他說，沒事，可能就是沒找著合適的，再找找看，然後我就又找了。」高清想了好一會兒，確定：「對，後來就是他鼓勵我再找的，那個服務公司也是他介紹給我我才過去的，過去以後就發現，那兒的人，一個比一個不著調，我回來給老呂說，他也不太當回事，說著不著調的，是我的意見，不是他媽的意見，最後用人的還是他媽，不行的話，這回他幫著勸勸，讓我先把人帶回來再說。」

  「他幫著勸？」夏涵聽出了不對：「他怎麼勸的你知道麼？」

  「不知道。」高清搖頭：「他沒對我說，不過在那之後，我也覺出不對來了。」

  「比如？」

  「比如，老太太開始一直很排斥找保姆的事，但是這次經他勸過之後就同意了，也不知道他說了是什麼，但是那個保姆進了家門以後，他媽就開始對我冷眼相待。」

  「以前不也是這樣麼？」夏天明知故問。

  高清再次搖頭：「以前雖然是這樣的，但是沒有那麼直接的明著來，上一次吵的時候還是我女兒剛出生不久，後來她認了之後，還真是消停了一段時間，但是從那個保姆進門之後，和我就差不多是開始對著嗆了，而且口氣還特別重，她說什麼，我必須要照做，不做的話，她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找我的麻煩，比我剛生女兒的時候還厲害，而且，幾乎每天老呂回來都要當著他的面來數落我的不是，內容更是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有時候，甚至我想喝點熱水都是毛病，更別說是孩子了。」

  「孩子？」夏涵記起了她第一胎是女孩，引得婆婆非常不爽：「又開始挑剔孩子了麼？」

  高清沉默了一會兒：「不僅僅是，有時候還會動手打，下手還特別重。」

  「動手？」夏天無語了：「為什麼？」

  「沒理由，就因為她是個女孩，僅此而已。」高清的眼中泛起了淚：「我是個當媽的，怎麼可能受的了自己的孩子受這種苦，那才多大個孩子啊，動不動的就被打到遍體鱗傷，從哭到嗓子都啞了，再到後來哭都哭不出來了，我攔都攔不住，有時候攔的多了，連我都一起打，而且，她打我的事還從來都不對老呂說。」

  因為孩子的關係，高清和婆婆的矛盾越來越重，當著保姆的面直接打起來是常有的事，而且戰事不斷的在升級，保姆也不管，她們打，她就找個地方休息去，當什麼事都沒發生，硬是把日子過成了一地雞毛。

  「我覺得，我和我婆婆鬧成樣，老呂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管而已。」高清說到這時，口氣里就已經有了明顯的無奈：「開始還裝個和事佬，後來就什麼都不裝了，我婆婆和我只要一吵架，他就出門躲著，那天我……我動手的時候也是這種情況，因為去買了屜包子，我婆婆就覺得他受了很大的委屈，指責我這種事情不應該是男人幹的，乾脆就動手開始打我，我很想找個人幫忙，去拉他，他卻不管，我一怒之下就……」

  「他故意的？」夏天問：「也就是煩了吧。」

  她自己，應該是絕望了吧。

  從開始聽到現在，夏天看的出來，眼前的高清本來就不是個多有主意的人，若不是覺得自己走投無路，她應該也不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來。

  唉，看起來和張麗的情況差不多，都是被那最後一顆稻草壓死了情緒。

  「我開始也是這麼想的，畢竟一面是他媽，一面是自己媳婦，兩邊都不能說什麼，結果後來發現不是的。」

  會讓高清這麼想，是因為有段時間，老呂媽生病了。

  「說是氣的。」高清微微頓了頓：「我開始還不太能理解為什麼是氣的，因為我總覺得到了她那個年齡，生病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再說最早去看的是西醫，西醫也不說什麼氣病不氣病的事，倒是中醫老提這個。」

  呂老太太當時病的還挺嚴重的，直接進了醫院起不來，就連病危通知都下了好幾個，一口氣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個月。

  「她住院之後，那個保姆就被辭掉了。」高清嘆了口氣：「開始我不理解，正是用人的時候為什麼要把保姆辭掉。」

  當時家裡的人手的確有點緊，一方面，是高清要在家裡看著當時還不大的孩子，另一方面，是呂老太太在醫院裡幾乎爬不起來，三番兩次的被推進了ICU情況緊急，而老呂則一直以工作忙為由，完全沒辦法抽身。

  沒人知道他是真忙還是假忙。

  「沒辦法，我只能兩頭跑，有時候就帶著孩子過去，結果一去她就罵，說我倆都是賠錢貨，有一回罵的多了，突然就說出了一句讓我特別受不了的話……」

  高清又發了一會兒的呆，才說：「我婆婆說，要不是我找來的那個保姆，他兒子還不會跟他關係鬧的那麼僵。當時我一聽就愣了。」

  別說是高清，就連夏天也愣了。

  誰又不傻，這一句話不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我開始是不信的。」高清說：「開始，我就覺得一定是這老太太病傻了，胡說八道的，結果後來試著和她對了幾次話才發現，不是的，她說這話不是病傻了，也不是老糊塗了，根本就是認真的，是真的怨了，而且，她也一直都認為那個保姆是我找來的。」

  原來，問題就是在那個保姆上。

  保姆不是根源，但卻是個導火索。

  「我婆婆的意思是，那個保姆，根本就是她不想要的，但是老呂對她說，我自打進入到呂家以來，活的太累了，他這麼大歲數才找著媳婦，不能把我趕走，不然的話，呂家就無後了，怎麼也得把我哄好了再生一個。」

  最後這句話，壓中了呂老太太心裡的那根弦，於是，她咬著牙同意了，心結，也就此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