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一屜小籠包-10

  夏天有點奇怪，這夏涵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她的死活問題，之前她就覺得夏涵的關心有點過頭了，可這會兒一聽林楓說完那件事後，立即就覺得夏涵的關心不是一點理由都沒有的。

  他是在……

  擔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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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一念轉到這時，突然愣住了。

  這麼說，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很有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了，所有的親人都不在，只有他一個人，所以在自己出現之後，意識到自己這個「妹妹」，這個最親近的人是真的回來了，真的在身邊活生生的出現了，才會格外的在意，畢竟，他是個習慣於寫日記的人，要是這麼說的話，那他的內心，是有多孤單啊。

  所以，他才會有這麼強烈的保護欲望麼？那他自己有試過解決這件事麼？

  夏天茫然的看向了坐在一邊的林楓，突然想知道，如果這兩人聊在一起的話，會不會有什麼新的發現，畢竟，他們的點不一樣，對這件事情知道的深度也不一樣，不知道會不會緩解他心裡的孤單，不過話說回來，眼前這個林楓，到底能不能信啊？

  事情發展到現在，夏天覺得所有人都好像可信，所有人又都好像不能信。

  頭疼，肖釀在身邊就好了。

  夏天這人一想事就顧不上說話，結果她一沉默，那面夏涵就急了：「餵？怎麼不說話？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哦，沒事。」夏天回神：「你那面採訪的怎麼樣了？」

  「你先把地址發給我。」夏涵還是不放心，夏天沒辦法，於是發了地址給他，夏涵這才一邊開車一邊說：「我去打聽了一下，那個保姆的情況和你猜的差不多，脾氣非常不好，而且不是個會善待老人的人，所以我猜，高清把她請到家裡來，也就是為了噁心老太太的，但是剛才我給她打電話確認的時候，她卻跟我說，自己會去老呂家工作，其實是呂明俠夫婦兩個人一起找的人，不單單是高清自己。」

  「兩個人？」夏天意外：「還有呂明俠？」

  「對，而且找她的人雖然是高清，但是最後拍板用人的卻是呂明俠。」

  「……」那就有意思了。

  呂明俠這種做小生意，見慣了小人物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那保姆的不靠譜，既然看的出來，那為什麼還要讓她進門呢？不是給他自己老娘找不自在麼？

  夏天把自己疑惑說了一下，夏涵沒解釋，不過他想了想，又說另外一件事：「另外，高清的確不是個多有心計的女人，我在另外一家問到，那個保姆手腳不太乾淨，她在老呂家打工的時候，偷了不少東西出來，她會被那家投訴並辭退也是因為這人，家政公司的人也證實了這一點，並且還說有些東西可能就是從高清拿出來的，但是高清完全都不知道，也沒有提過這件事，倒是後來老呂在結算的時候提過一嘴，也就是說，除了把這個女人帶回家，給自己惹來一身麻煩之外，其實高清並沒做什麼，這就有點奇怪了。」

  的確，起碼不合常理。

  再怎麼單純的女人，也不至於非要給自己找這麼個麻煩回家，放在家裡看著不順眼，放到外面也說不出什麼好聽的。

  「那會不會是，老呂把人找回來了，然後硬是把家裡搞的一團糟，高清又真是壓了一肚子的火，然後為了一點小性子就把人給殺了？」夏天無事了：「這也是理由？說不通啊，這理由太奇葩了。」

  夏涵也覺得這個理由說不過去：「吵和打架都能理解，殺人有點過了，不過當天發生了什麼，外人都不知道，警察那面也沒放消息出來，不過我覺得大體的情況應該和我們了解的差不多，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剛才讓同事打聽了一下老太太的情況，她現在不算太好，因為兒子死了，媳婦被抓了，老太太沒人照顧，就被送進了敬老院，所以，你要是見的話，是可以見到的，就是需要提前約一下時間。」

  「哦。」夏天想了想：「那儘快約吧，不過我覺得，可能去問老太太，應該也問不出什麼來吧？從她角度應該出說不出高清什麼好來。」

  「這個不好說，我聽他們說，老太太現在很後悔，一方面人，她恨高清，把兒子殺了，另外一方面，她又想著把孫子拉在身邊，但是你也知道，她的年齡太大了，這個孫子怎麼看還是個問題。」

  「光是孫子？」夏天特意問了一句。

  之前她聽過他們家重男輕女的情況很嚴重，所以才會這麼問，在他看來，要是只要男孩不要女孩，可能高清不會同意。

  夏涵確定：「對，只有孫子而已，孫女她不想要，我們記者找過去的時候，她向記者提出了訴求，就是說，希望我們記者可以幫她解決這個問題，把孫子帶到養老院一起生活，以防他們呂家後繼無人。」

  「丫的有完沒完！」夏天直接罵出了聲：「這老太太真是，腦袋進水了是怎麼著！她那麼大歲數了，又是這種老古板的想法，能把孩子教出什麼熊樣來！再說了，女孩就不是人了麼，女的就可以被無視？我靠，要我是他媳婦，動不動就被灌輸這種想法，我也跟她急好吧，搞的她自己不是個女人一樣！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夏涵倒是平靜：「其實這裡面還有很多比較現實的問題，比如高清現在已經被扣了，而且證據確鑿，眼看著就會判的，那麼接下來，這兩個孩子的生活就很成問題，父親已經不在了，母親也不能在身邊，高清這面又沒別的人可以依靠，能跟的也只有這一個奶奶而已，除此之外，他們也沒有更多的選擇，但是兩人積怨已深，高清不太可能放心把孩子交到奶奶手裡，更別說只要男孩，不要女孩。」

  「所以人就不能衝動。」夏天被現實折服，只能嘆氣。

  實際的問題擺在眼前，換做是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嗯，所以我覺得，老太太還是有必要見一下的，不過見之前，我們應該好好研究一下，去的話到底要和她說什麼，我們是打著報社媒體的旗號去，就得想辦法解決問題，不能只去問事什麼都不管，你那面的話，想想有什麼問題一起列給我，然後我們商量一下。」

  夏涵說到這時頓了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老太太突發巨變，而且又那麼大年齡了，有些話不能說的太直接，不然真刺激到人了也很成問題。」

  「我懂。」夏天同意他的意思，接受的很坦然：「行，我好好想一下這事，回頭把想問的事情和你講。」

  掛了電話，林楓笑：「你這個妹妹當的還挺來勁的，聽著就不太一樣，挺親的。」

  夏天不知道怎麼接這句，白了他一眼，林楓的臉又笑開了幾分：「我是認真的，說實話，我要是你的話，我就不走了，在這呆著挺好的，出去也是一堆亂事，這個空間雖然現在還亂著，卻也不失為一個與世無爭的桃源，起碼，因為時空的混亂，各種各樣的事情都會發生，也同樣會有各種各樣的可能。」

  「不討論這個，對了，你知不知道肖釀在中轉站幹嘛？為什麼要把你弄過來？」夏天問：「他去的時間不算短了，應該已經升級了吧，進資料庫了麼？」

  「升級了，也進資料庫了……」林楓想了一下：「應該進了吧，我聽人說他是過去了，但他自己沒跟我說，再後來進去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我就不知道了，他出來的時候沒說，我見到這人的時候，還是在老二那，不過看樣子，他見過老二之後，可能又會晚點出來。」

  「為什麼？」

  林楓覺得這個問題，用視覺來回答會更容易些，於是直接乾脆的遞上了老二現在的照片。

  夏天被驚到了：「這什麼情況？」

  「我估計，肖釀現在應該就在問這個吧。」林楓聳肩，露出了一絲不解：「不過我也不太能想的通，為什麼老二為了修復空間，一定要把自己給搭進去。」

  肖釀和林楓問的是同一件事，老二給出的回答是：「我不想離開。」

  「不想離開？」肖釀不確定的問：「你是說，不想離開這？」

  因為老二早就拿到了離開的通知單，但他卻遲遲未走，所以這個問題肖釀問過很多次，一半是覺得奇怪，不理解他為什麼不走，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為什麼可以不走。

  尤其是現在，林楓的事情被翻出來之後他更是理解不了，他怎麼做到不用離開的？

  「對，不想離開中轉站。」老二放下手裡的活，一臉的平靜：「這件事，我很久以前就對你說過了，有件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個中轉站，看上去經過的人都會有各自不同的，新的人生，但事實上，很多人的人生都是在一個波段里重複的。」

  波段里重複，是之前肖釀對於中轉站分配方式的總結。

  也算不上總結吧，就是一種形容。

  有陣子閒來無事，追蹤過這些人的去向，知道有相當一部分的人，在離開中轉站之後的生活，其實和在進入到中轉站之前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如果真有階級這種東西的話，那麼就意味著這些人來來回回的人生，都會在一個階級里循環反覆，不會得到本質上的改善，比如，窮人就會是窮人，最多會變成一個不怎麼太窮的人，不會一下子變成有錢人，而有錢人則一直都會是有錢人，最多會變成一個非巨富，但也不會窮到沒有飯吃。

  說白了，還是分配算法的問題。

  這件事，肖釀只對夏天簡單的提過，但是沒有說的太詳細，尤其是在後來出了鏡向站的事情以後，他更是諱莫如深，隻字不提，甚至言顧其它。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鏡向站的分配方式也差不多是這樣，只不過，他們會更精準一些，會把一個人乾脆固定到一種生活狀態里不會離開，相比之下，中轉站只是不會改變階級而已，可能品嘗到的人生還是很豐富的。

  不過，這件事情換到老二身上，從老二的嘴裡說出來，肖釀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老二過去的一切他都知道，將心比心，換做是自己，他也不願意重複那樣的人生。

  哪怕是有一丁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