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都是小事-32

  「你不是和安哲好好的麼？為什麼會突然想起琢磨這個問題來了。」肖釀有點拿不準蔣心悠的話是真是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安哲對你視若珍寶，你在他身邊也是享受的很，既然這樣，又何必去糾結這件事情呢？忘了我，忘了過去的事，對你對我，不都是件好事麼？」

  「我也不想被人瞞。」蔣心悠看著肖釀，一字一頓：「所以，我和夏天約好的條件就是，搞清真相，然後，各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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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安其事？」肖釀不解。

  蔣心悠點頭：「對，我只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想知道我和安哲的感情是自然而然發生的，還是人為的，如果都沒問題的話，那麼大家就按著現在的生活繼續就是了。」

  她看著肖釀：「你和夏天繼續你們的打打鬧鬧，我和安哲，安安生生的過我們的日子。」

  這個答案冷酷到讓肖釀無言以對。

  雖然真實的情況不是這樣的，但蔣心悠的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說：我已經找到更好的人了，我們分手吧。

  尤其是放到這種情境下來聽，好奇怪。

  蔣心悠沒理他的異常，只自顧自的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很快就可以到達他的空間，同時，夏天也應該很快就會回歸，所以，他並不需要和安哲取得聯繫，接受他的合作條件，這是她與夏天之間的交易，與兩個男人無關。

  肖釀聞言很是無語。

  他著實沒想到蔣心悠會莫名奇妙的提出了這麼一個在安哲背後捅刀的條件來，這不由得讓他正了八經的去想了一下安哲和蔣心悠的問題。

  蔡威之前對他提過「老闆」和「老闆娘」的事，那麼，那會不會就是蔣心悠和安哲的感情發展線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順著這條件往前再找的話，那麼，是不是可以找到他們的緣起之處，順路，查到當年的情況？

  只是，怎麼查呢？肖釀一時沒了主意。

  唉，也不知道老二隱藏的事是什麼，到底是什麼事什麼人在阻止著他，不讓他清楚的把背後藏的事情清楚的告訴自己呢？那個小混蛋到底在想什麼！

  空間轉移這種事，並不會影響到身處空間的人，至少，夏天在其中沒有感覺到什麼空間或者時間的變化，只是不能出門而已，不過，在自己和蔣心悠的意見達成一致後，夏涵的臉莫名奇妙的緩和了許多，呼吸也跟著均勻了起來。

  夏天開始看到的時候還不太敢確定，後來接二連三的去檢查了他的情況，確定自己看到的是真的，這才多少鬆了口氣，偏也在這時，夏天接到了林楓的消息：「夏涵怎麼樣了？」

  「看樣子好些了。」夏天讓出身子給他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不過看起來臉色好了許多，我檢查了一下脈搏和心跳，基本上已經恢復到正常的狀態了，但是人一直都沒清過來，我這沒有血壓計，量不了。」

  「嗯，我現在定位不到你的位置，所以看不到具體的情況，但是你現在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只要隔一段時間再觀察一下就行了，自己別亂。」林楓說：「我找你，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我在中轉站看到張麗兒子了。」

  「哦。」夏天沒覺得有什麼意外。

  他就在中轉站，精神體也在中轉站，林楓會遇到也沒什麼奇怪的。

  林楓看懂了她在想什麼：「那個，我不是在公共空間遇到的，而是張麗和他兒子鬧了起來。」

  「嗯？」夏天懵了一下：「誰和誰鬧？」

  母子倆鬧什麼？再說，張麗兒子不是自閉症麼？這個毛病不會跟著進入中轉站？還是在駐站處的時候就已經好了？

  「準確的說，是張麗的兒子和她鬧。」

  林楓當時會注意到這一點，也是因為張麗和她兒子在中轉站鬧的太厲害了，兩個人從屋子裡吵到外頭，從外頭又一路吵到了中轉站的大廳，吵的那叫一個口水橫飛，路人側目，林楓想不注意都不行。

  開始他並不知道這兩人是誰，但是中轉站里吵架的人實在不多，這導致他著實有點好奇，就乾脆停下來看了一會兒，後來聽著吵架的內容，又覺得他們好像話里話，不像是單純的吵架，便又調查了一下這兩人的身份，這才知道原來是張麗母子。

  「我聽了一下，主要還是張麗的兒子在罵她媽，怪張麗沒給他一條活路。」

  「活路……」夏天對這個用詞方法著實茫然：「有這麼說自己媽的麼？他確定自己還認得張麗，知道張麗和他是什麼關係？」

  「當然。」林楓點頭：「你們的這個案子，我沒有關注太多，只是在看到這種情況以後才去了解了一下，前面發生了什麼，說實話我並不知道，所以現在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當時我看到的情況就是，張麗兒子對於她自殺非要帶上自己的事情非常不滿意，他說，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林楓是個性格溫和的人，不會把話說的太過直接，事實上，當時的情況比他說的要激烈的多。

  當時，張麗的兒子在中轉站暴跳如雷：「你自殺是你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帶著我？！」

  「我……你……」張麗已經被他罵了半天，這會兒更是被這一句話給逼到啞口無言：「你能自己活下去嗎？你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這會兒，張麗的話里沒有絲毫的怒意，只有怯，和歉意，但張麗兒子卻不是那麼想的：「你活的不好麼？在那個世界，明明我們所有的生活都已經理順了，你為什麼非要自殺！你自己不想活也就罷了，為什麼非得要帶上我和你肚子裡的孩子！我們有自己的人生，又不是你人生的附屬品！」

  「你天天被人指責，不難過麼！」張麗的眼裡含了淚：「明明都已經恢復正常了，去可以上正常的學校，和正常的小朋友們接觸，可是，就因為你不小心把別人家的孩子碰摔了，導致一個班裡所有的家長都跑來罵我，罵你是個不正常的孩子，你難道要這樣被罵一輩子麼？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有多少歧視的目光？他們看你時的那種目光你能一輩子接受麼？你難道就想這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活在別人的陰影里麼？！」

  「他們進入不了我的世界！」張麗兒子一嗓子喊回去：「我為什麼要在意他們怎麼想！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

  「……」

  一句話，張麗不出聲了。

  她就那麼張口結舌的站在了原地，站在了怒氣沖沖的兒子面前，站到了她自己情緒的對立面。

  這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問題。

  是啊，兒子本來就是個自閉症的患者，而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自閉症的人是沒有機會痊癒的，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她才會對他的未來充滿擔憂，甚至擔心他的未來無法自理，但現在看，自己的擔憂根本就是多餘的。

  他不在乎。

  偏偏兒子又在她的傷口上撒了最後一把鹽：「你在乎的！不過就是你自己的感受罷了！！！」

  聲音大到令路過的機器人都為之側目。

  林楓皺起了眉，眼睜睜的看著張麗的臉慢慢的變了顏色，從紅潤漸漸變黑。

  可是，她竟然無力反駁。

  不知道為什麼，張麗兒子在正常空間還是個帶著自閉症，不喜歡說話的孩子，可一到中轉站後，居然頭腦清楚，口舌也順暢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清清楚楚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你以前不是天天跟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人生，不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麼？可是現在，你已經不僅僅是牽著我的鼻子走了，而是直接毀掉了我所有的人生！」

  張麗張了張嘴，她很想說些什麼，但到底還是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

  「你無言以對了是麼！」兒子的話卻還在一步步的跟進：「因為我說對了是麼！我說中了你心裡想的，你沒有能力辯駁了是麼！你不僅害了我，更害了整個家！你有想過奶奶麼？想過爸爸麼？想過姥姥姥爺他們接下來會怎麼樣麼？！」

  「孩子啊……」張麗的淚涌了出來，努力的，沒有底氣的回應著：「你有想過麼，我走了，誰來養你？誰來照顧你，你爸麼？你爸哪有時間管你呢，早上六點就出門了，晚上要七八點才回來，動不動就要出差，就算他不走，一回家也是倒著睡覺，媽知道他累，就不能吵他，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你要他怎麼還能分出精力來照顧你呢？還有誰？你姥姥？你姥姥一開始對你的病情就不太當回事，要不是我發現的早，你就被耽誤了，事後，我試著跟你姥姥好好聊過，讓她幫忙來照顧你，可是結果呢？你姥姥幾乎完全不管這件事，就一直在說我小題大作，除了他們還有誰？奶奶？奶奶整天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哪有功夫來管你呢？」

  「嗯？」夏天聽到這時，不由的有些意外：「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的。」

  她之前和夏涵去過張麗的家，也聽張麗媽和張麗婆婆說起過他們家的事，雖然那天聽的話並不夠多，但是她還是可以判斷的出，其實這家人對於張麗還是關心的。

  夏天把自己和夏涵打聽到的，以及之前和肖釀一起打聽到的事情都和林楓說了一遍，林楓略一思索給出了答案：「溝通的問題。」

  「溝通……哦，倒是有這個可能。」夏天被他一點也醒了：「同樣一個事情里，聽的人和說的人如果不能站在同一立場，就會在溝通的問題上出現偏差，要是按你說的，再加上我看的，倒很有可能是張麗自己鑽牛角尖了。」

  「嗯，我認為是這樣的，至少，從你的話里能判斷的出來，其實這家人可能就是沒有注意細節，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在意她的感覺的，只是有點小心過頭了，導致張麗鑽了牛角尖。」林楓多少有些唏噓：「畢竟，抑鬱症本來就是個容易鑽牛角尖的問題，而現在的人，對這件事情的認知度和重視程度也的確不夠多。」

  「那後來呢？」夏天又問：「後來事情什麼樣了？張麗兒子又說什麼了嗎？你有問過他沒有？」

  以林楓的好奇心和能力，他沒理由不問的。

  果然，林楓點了頭：「說了，他說，張麗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