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兄弟-10

  郭斌嘆了口氣：「是的，開始傷害我兒子了，而且，是我老婆發現的，開始就是背著我和我老婆打孩子，當然也不是很重的打，他那個年齡的孩子，就是下重手也猜不了哪去的，對吧，再後來一兩歲的時候，就會裝著把孩子帶出去玩，然後扔在外面謊稱不知道他去哪了，這樣的事，隨著兩個孩子年齡的增長，也變的越來越多……」

  夏天有點唏噓，若是成年人，可能會因為嫉妒心做出一些別人沒辦法理解的事情，但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

  她又想到了鄒岩，那個孩子，是不是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肖釀卻不麼想，並且，他問的很直接：「你確定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主觀意識下做的麼？」

  再大一大也就罷了，那個年齡的孩子，實在懂的不多，剛才郭斌又提到過他們家的情況，勾心鬥角，相互利用，誰能說不會利用到孩子的身上去？

  大家族裡的利益關係，實在不是外人能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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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愣了愣，把他的話重複了出來給郭斌聽。

  郭斌略一思考：「我不排除這個，但是……」

  他沒說但是什麼，肖釀說了：「但是不管怎麼樣，你都要保證自己親生骨肉的安全不是麼？」

  夏天繼續重複，然後，看到郭斌沉默了。

  肖釀卻沒有：「那時候，他陷害的目標都是你的親生兒子，被抓到了，指使他的人不會擔責任，而一旦成功，他就會成為下一個受害的孩子，遭遇到更多，這些事情，孩子可能想不到，但是你，可以想到，然而你還是自私的做出了選擇。」

  夏天聽到這，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再一次一字不露的重複了他的話。

  「如果是你的話，你有別的選擇麼？」郭斌追問。

  電話那頭的肖釀這回沒答，坦白說，要是再年輕一些的時候，他可能會理直氣壯的對他說，我一定會保證兩個孩子的安全，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看到了這麼多的變故，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肖釀了，自然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他不能，夏天能，夏天脫離了肖釀傳話筒的身份，開始有了自己的主張：「無論如何，他都是一條生命，你怎麼可以那樣說放棄就放棄了？！」

  「我沒放棄他。」

  夏天的話，剛剛好給了郭斌繼續說下去的理由：「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放棄他，我是說那時候，我兒子接二連三的遇到問題之後，我終於認真查了一下這事，結果發現了一些問題，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說，但是考慮到兩個孩子的未來，我和老婆在考慮再三之後，還是決定給小松再找一個人家，同時，帶著我們的兒子悄然離開了原來的城市。」

  「那你知道你走後發生了什麼嗎？」夏天斜著眼睛看他。

  郭斌想了一下：「開始的時候是知道，後來的確不清楚，我手邊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有些分身乏術，幫我盯著這事的人告訴我他一直過的都不錯，我也就沒再追著問，只是每個月固定的打錢過去……」

  「再後來，就慢慢淡了是麼？」夏天又看似隨意，實則有心的追問了一句。

  郭斌僵了一下。

  自尊心，或者虛榮心制止了他去否定這句話，但，事實又讓他不得不默認，夏天說是真的。

  時間真的具有可以沖淡一切的威力，在這種威力面前，一切人為的東西都會化做徒勞，除了主動或者被動的臣服於時間。

  但熬到最後，郭斌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承認了：「是，一直到沈家出事，我才知道，原來一切都偏移了即定的軌道，我會去買房子，也是想儘可能的幫些忙，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依然覺得很內疚。」

  郭斌的話說完，電話兩頭的三個人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沒說話。

  什麼都沒做，就是默默的，長時間的彼此相對無言，肖釀也好，夏天也好，郭斌也好，這會兒都已經知道了當時的決定事後的影響有多大。

  事情就是這樣，從前往後看的時候，都覺得事情不會太糟，都會由著自己的心情來，然而反過來往回看的時候，卻滿滿的都是恐懼，人力無法控制的恐懼。

  遲疑到最後，夏天選擇了開口：「那你知道郭松出生時的事麼？」

  「嗯？」郭斌如夢初醒一般的醒了過來：「什麼？」

  「出生時的事，我是說，你領養他之前的事。」夏天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郭斌，不肯錯過一點細節，於是，她看到了郭斌臉上稍縱即逝的迴避，以及，看上去肯定的回答：「沒有。」

  「是麼。」夏天奇怪的沒多問：「既然這樣，我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我送送你。」這會兒，郭斌好像已經不介意她來的目的了。

  夏天回絕了：「真的不必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倒真希望我們以後可以再不相見。」

  郭斌是真沒想到她會把話說的那麼直接，又硬生生的被頂了個跟頭，不免笑的有些尷尬，夏天沒理他，直接走了，臨出門的時候，郭斌又加了一句：「那個小公雞，可以留給我麼？」

  夏天略一猶豫，留下了。

  郭斌回手給了她一張名片：「我知道你不太想見我，我也知道你應該不是郭松的女朋友，但這件事，我也很久沒對別人說過了，說開了，心裡還挺……算了，不提這個，我覺得你若是想調查這件事兒的話，很有可能不會太順利，我雖然已經離開了那個城市，但是有些事情也許還能幫上忙，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會盡我所能的提供幫助。」

  有句話，他沒說，但夏天能猜的到，那就是，好歹可以彌補一下他心裡的愧疚。

  夏天在他的眼神面前敗下了陣來。

  她可以從一個置身事外的角度來說，這件事情郭斌有錯，可話說回來，那是她的角度，一個局外人的角度。

  站在郭斌自己的角度，他沒什麼錯，別人的孩子是命，自己的孩子又何嘗不命，更何況他本來就在把郭松送走之後安排好了他的生活，可誰能想到，計劃永遠不及變化快……

  「我覺得他說的不全是真的。」肖釀看著夏天有點情緒低落，但沒想勸她，反而從另外一個角度去找了切入點，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按他對夏天的了解，夏天的注意力一向變的很快，說轉移就轉移了，果然，一句話說完，她就被拉跑了：「哪部分？」

  「孩子的事。」肖釀說：「我也沒什麼證據，但是我覺得，他不太可能從醫院的垃圾筒里撿到孩子。」

  「為什麼？」夏天不解：「這種事情不是挺普遍的麼？電視上常這麼演，誰誰家的小誰，就是護工從醫院的垃圾箱裡撿到的，然後問了一圈沒人要，自己抱回家裡養大了。」

  「那是電視上，不是實際生活里。」肖釀給夏天講道理：「實際生活里，醫院的垃圾箱被清理的機率是很快的，而且你剛才也提到了，在通常的情況下，搬到孩子的都是護工，或者保潔人員，因為他們和這些地方接觸的最多，普通人去撿……」

  他皺眉想了好一會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是太過於巧合了。」

  「你啥意思？」夏天徹底不懂了：「你別告訴我，現在要查郭斌撿孩子的事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