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不得不袒護

  「我能穩坐這個位置，自有別人及不上的原因，包括你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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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垂的眉角，遮不住杼勻自信而得意的笑意，她說著便解開了衣領，就當著艾冉的面。

  艾冉看得一頭霧水，若為異性還能稍微理解一下。

  「只有你這種一出生就能享受上天恩賜的人，才會以為得來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甚至無視別人的付出。」

  杼勻輕描淡寫地嘲諷著。

  然而令艾冉疑惑的是，杼勻不僅拉下領口，還直接當著艾冉的面脫下了半身衣裳。

  「……」

  艾冉不解地看向淅，淅卻轉身出了門。

  他大概是知道杼勻要做什麼的，只是不願面對。

  所以，這是何意？

  艾冉回過頭，只見杼勻已經扒到內衫，內衫裡頭，還裹著嚴實的布條，怎麼，她身上也藏著什麼鑰匙不成？

  艾冉帶著疑惑，就直勾勾地盯著杼勻看，看她耍什麼把戲！

  杼勻寬衣解帶，背對敞開的門，毫不猶豫，就這樣一層層地解開，脫落，同時還笑看艾冉。

  這令人費解的行為，很快就有了結果……

  伴隨著濃郁的血腥味和膿血腐肉混雜的怪味道，艾冉就看到布條不對勁，且越是貼近皮膚，布條上的黑血污漬就越是明顯！

  直到杼勻全部解下……

  艾冉怔住了。

  那臨近心臟位置的胸口，竟有一個肉眼可見的血窟窿，窟窿邊的皮膚捲成白色的肉邊……

  和紅到發黑的血液，形成鮮明的對比！

  就連血窟窿周邊正常的肌膚，也被嚴重影響，難怪杼勻一直穿著比常人都高的領子，原來就是為了擋住她脖頸上的肌膚！

  更為可怖的是，半邊身軀都發黑髮紫，還隨杼勻舉手投足，溢出黑血……

  「現在，你還以為我這主後當得舒舒服服嗎？」

  杼勻笑著問道。

  聲音依然是平緩的，仿佛受傷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的。」

  杼勻呢喃著，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面部沒有痛苦的表情，她早已麻木，這麼多年，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

  是啊，她早已習慣了。

  「當主後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過的每一天，都在承受代價，沒有誰可以質疑我，倘若不服，大可跟我交換~」

  杼勻身上的傷，連心腹花鴉都不知道！

  每每更衣，都是杼勻事先纏好布條，穿上內衫，再由花鴉挑選衣裳，體面地穿在身上。

  可華麗的衣裳，就算擋得住她裹在深處的慘敗，也抹不掉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

  大概誰也沒料到司戈沰的城母會是這樣，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看似端莊的步伐，她踩下去的時候，有多痛。

  「你這……」

  雖然是宿敵，但得知杼勻這般，還目睹這恐怖的傷口，艾冉想恨，都咬不緊牙關。

  「因為你啊~」

  杼勻笑道。

  「你應該慶幸御孁族攻占石城的時候你不省人事，否則你現在難受的，可就不止你女兒這一件事了。」

  杼勻一邊重新纏上布條，一邊繼續道，「牧紂傷你，差點要了你的命，你我同時羽族，且我等級高，乃雌性中稀少的尊者級別。」

  「什麼意思……」

  艾冉明顯意識到了什麼。

  「我以非自然形態凝結了嵐晶，讓你食用，你才得意續命，而我現在這樣，就是幹當年那件蠢事的代價，我胸口這個傷，這輩子都會如此，一直陪我到死，我也因此失去了獸體。」

  是啊，非常愚蠢的事，但如果不是這樣，淅又為何會答應她的請求，跟她結侶呢？

  「我的命是你用這種方式救下的？」

  艾冉的腦袋嗡嗡直響。

  「我知道你不會念我得好，依然覺得帛樓之事才是這場災難的起源，我是罪魁禍首，你也依舊盲目自信，總認為自己可以力挽狂瀾，沒什麼事是你艾冉做不到的，但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

  第一，我不是害你陷入昏死狀態的人，你的羽翼骨不是我載的，你昏死一事，與我無關；

  第二，我救你自然不是為了你，我不需要你念我好，你可以繼續恨我，我做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

  我只要淅念我好，覺得虧欠我，盡他最大可能彌補我，而今，我也確實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杼勻穿好衣服，重現得體的主後模樣，她不後悔，哪怕夜不成寐，痛不欲生，她也覺得是值得的。

  艾冉定睛看著杼勻，看得恍惚。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這隻睚眥必報、處處安排她去死、總不給她留後路的雌性，竟然為了救她，不惜傷成這樣？

  哦不，人家剛已經說得很明確了，不是真為了救她，是以此為籌碼，換她想要的回報。

  那她是真夠狠的，狠到連自己都下得去手。

  可即便邏輯都清晰，但艾冉的目光，卻確確實實發生了變化，尤其是注意到了杼勻泛白的嘴唇後。

  胭脂的顏色很重，以為她喜歡嬌艷，原是為了遮蓋體虛的症狀。

  且看到血窟窿以後，艾冉也無法再直視杼勻臉上的笑容，她如此不過是為了掩飾她這糟糕的身體情況。

  難怪第一次在錦系殿的時候，淅說杼勻失去了獸體的時候，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毫不相干的人，也一定會同情。

  更何況這隻雌性拿了她的一輩子在圍繞他！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永遠戰勝不了我。」

  杼勻走向艾冉，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繼續道，「淅不僅會因為愧疚一直袒護我，而且永遠不會對我動手，無論我做多麼出格的事，他承諾過我的事，一定會做到。」

  這語氣，是何等的自信。

  她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身上的狀況。

  是啊，身上的傷，又何止這一處，這早就是一具破敗不堪的軀殼了，她只是儘量讓這具身體體面罷了。

  「承諾……」

  艾冉低聲呢喃。

  「是啊，好多承諾，我承受多少苦，他就允我多少承諾，儘量彌補我，好比他承諾過我是司戈沰唯一的主後一樣，他不能反悔，哪怕你現在甦醒了，願意跟他和好，你也一樣搶不走我這主後的位置。」

  杼勻湊向艾冉，低聲補充道，「因為我若死了，你也會跟著我一起死，他，不敢招惹我~」

  杼勻說完便哈哈大笑。

  「……」

  艾冉直直愣住，心裡五味陳雜。

  門外的蛇，早已不見蹤影，或許他也曾無數次煩惱和懊悔過，但錯上加錯，全都是錯。

  事實上，淅根本沒有料到嵐晶後續的這些事，那時的他，只想艾冉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

  可杼勻這一招，確確實實地捆住了淅的手腳。

  但凡杼勻有點不爽，起了玉石俱焚的念頭，他都會妥協，這也是淅始終不敢怠慢杼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