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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說不清的罪惡感

2024-06-02 16:47:53 作者: 螞蟻未陌

  「主君大人,主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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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淅抬手,示意下人後退。

  其實剛進殿就嗅到了狐味,說明杼勻來了赦弈殿。

  多懂事的妻子啊。

  雖深夜上門,疑似查崗,但又給足他迴旋的餘地,他若不想面對她,隨時可以在與她撞面之前抽離。

  是啊,她若真是來突擊檢查的,斷然不會帶上天生異味的花鴉。

  那隻小狐獸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能留在主後身邊侍奉,竟是因為她身上的異味。

  現在的杼勻,不僅行事要自己落落大方,光明磊落,她還會用自己的法子給足丈夫自由和空間。

  她知道他不喜歡被約束,他喜歡獨處,安靜,所以她儘可能不作干擾,他要分殿,那就分開。

  只要他身邊沒有那隻凰族雌性,杼勻覺得什麼都好。

  當杼勻實在想去找淅的時候,就帶上花鴉,讓他老遠就知道,是她來了,若他不願見她,自會聞著味就離開,她也不必碰一鼻子灰。

  正因為杼勻的這種貼心和體諒,也確實讓淅這幾十年過得很舒適,越來越沒有理由拒絕她。

  「淅,你回來了。」

  杼勻見淅進殿,喜出望外,快步迎接,「燐兒不懂事,讓你不高興了,我特來跟你解釋。」

  偌大的赦弈殿,有的是暖和的房間,可杼勻來此就只到大殿。

  大殿的門,常年敞開。

  即便風霜雪雨,都不曾合上。

  她這虛弱的身子,就這樣站在殿門前,凍得瑟瑟發抖,卻依然老老實實地等他出現,比殿裡的下等獸人們還規矩。

  她愛他,又畏懼他。

  她害怕他因自己一點不好而反悔,她是如何成為他的結侶妻子的,她心裡很清楚。

  「燐兒知道錯了,他明日一早就去禁致谷,他會跟著恣栮好好訓練的。」

  杼勻替兒子解釋道。

  那渾小子是什麼脾性,他這當爹的,豈會不知,他還看到那小子精心為他母親準備的禮物了。

  確實很用心。

  能哄得杼勻那麼高興,也算是替他這個爹幹了件好事。

  但此時的淅,卻不怎麼在意兒子的事,眼裡只看到杼勻凍得發紫的唇,說不心疼,是假的。

  「就這麼點事,明日說便是,何必深夜冒著冷風奔波,特來說明,你身子弱,挨不得凍,你又不是不知道。」

  淅解開身上的外衣,披在杼勻身上。

  「不想你們父子有隔夜仇。」

  凍得煞白的臉卻綻著幸福的笑容。

  雖然很可惜他沒在錦系殿留宿,但他能在赦弈殿耐心地見她說這些,她也相當開心。

  這樣的凝視讓淅下意識地聯想到了禾亞閣的艾冉,心裡的愧疚感,一下又多了一層罪惡感。

  淅立馬又避開了杼勻,轉身道,「燐兒大了,是該讓他吃點苦頭了,光是禁致谷,我看還不夠。」

  話題又重新繞回了兒子身上。

  看似夫妻合理的家常話,但心思細膩的妻子,一下就能感受到了丈夫的迴避和拒絕。

  包括隱藏在容顏下的情緒,杼勻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其中的變化。

  像這類似的場景,發生過無數次,但這種不好容易靠近半步,在某一時刻戛然而止,定是同一個原因。

  這大概就是女人的第六感應吧,總是准得可怕。

  杼勻不想提那根心頭刺,她可以忍,但不能任由那根刺也一直扎在淅的心頭,成為他的心疾。

  她得拔出來!

  杼勻深吸一口氣,將糟糕的情緒全部沉澱,她示意花鴉離開後,緩步上前,同時溫柔詢問,「淅,你還在怨我嗎?」

  「你確實對兒子過分寵溺,但也沒有嚴重到埋怨。」

  淅回道。

  「我說的是她,她的事。」

  杼勻糾正道。

  「……」

  淅一怔。

  杼勻也隨之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個表情管理極其到位的傢伙,真的很難看到他的失誤!

  是心虛。

  可他為何心虛?

  杼勻帶著疑惑,卻故作無礙,憔悴的面容上只露著哀傷和無奈,「淅,你是不是還在埋怨我當初害她失去了羽翼骨?」

  那發顫的聲音,任誰聽了都不忍苛責。

  「沒有。」

  淅不光沒再責備,他甘願替她背黑鍋,甚至在艾冉面前,他都有意引導,讓艾冉認為是他做的。

  「這件事我已經跟你坦白過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是她先對我動手的,是她要我命在先,當初死裡逃生,僅剩最後一口氣,我也想著報仇,就算我真的要她一對羽翼骨也並不過分——」

  淅看著杼勻開始崩潰,連忙上前,他一邊護著杼勻,一邊安撫道,「好了,沒事,我沒有怪你。」

  「一對羽翼骨而已,算得了什麼,她要走了我的全部,我失去的那些,她可曾為我補償過……」

  杼勻泣不成聲。

  當初那件事,杼勻跟淅坦白過。

  她在西山頭被艾冉圍剿,苦苦哀求卻無果,最後逼得杼勻走投無路,用了極端的方式凝結出了嵐晶。

  以金蟬脫殼。

  死裡逃生後的杼勻,也只想著找艾冉報仇,得知艾冉跟淅發生爭執,有正巧遇兩人分開。

  杼勻便趁著嫌隙,用空間技能和卟增技能,製造幻象冒充了淅,對艾冉實施了報復行為。

  「更何況她的羽翼骨不是我折的,我只是袖手旁觀而已!我解釋過無數遍了,不是我!你為什麼要怨我——」

  杼勻咆哮道。

  「我沒有,勻兒,你冷靜點……」

  淅的安撫讓杼勻更加崩潰,她忍耐多時的情緒,瞬間爆發,她做不到她想要的體面了。

  「你說今晚要留宿錦系殿,可知我有多高興,可你一言不合就走,我何曾怨過你對我這幾十年的冷漠!」

  「我只是愛你而已,我做的一切,都不是在為自己救贖,我從不覺得自己有錯,我只是愛你而已……」

  「是我做的還不夠多嗎?」

  「我都在替你愛她了你還要我怎樣?!」

  最後一句話,狠狠地刺痛了淅的心,他心疼地攬過杼勻,抱緊那具劇烈抽搐的身體。

  同一時間,杼勻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該。

  「對不起……淅,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我……我不該這樣,我不該在你面前像個瘋婆子一樣……」

  「我是自願的,所有事,我都是自願的,我不要你覺得虧欠我,我只是不想你那麼辛苦……」

  「對不起……」

  「我只是害怕……我怕你覺得我做得不夠好……怕你不要我……我只是害怕而已,我沒有怨你……」

  杼勻哭泣道。

  「沒事。」

  淅輕撫杼勻濕潤的臉龐,卻不敢直視。

  「我今日確實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當我看到燐兒給我送的羽扇,我的心……就像撕裂一樣疼……我再不是完整的獸人了……你知道的,我再不是完整的獸人了……」

  杼勻哽咽道。

  「我知道。」

  淅輕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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