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送別可可

  房間裡，我和可可面對面坐著，這個時候，她反而不願意正視我了，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我手邊的那棵綠植上……

  片刻之後，她終於開口說道：「我知道這是一個很愚蠢的決定，你想罵就罵吧。」

  「我不會罵你的，我就是想問問你以後是什麼打算？」

  可可這才將目光投向了我，然後反問道：「你也覺得我完了？」

  「我個人覺得不會有奇蹟出現，現在問題不在於你在粉絲群體裡面得到了多少支持率……你知道嗎，在你直播前，我一直和米高在一起，我們聊的這件事情，出現了一些變動……因為某些利益關係，他們領導層形成了一種對峙的局面，其中就有人不希望你在直播的時候說到譚丙坤，他們希望譚丙坤的熱度能迅速消失，甚至在網上都搜不到譚丙坤這個人，沒有了輿論壓力後，就會產生操作空間，目的就是為了讓譚丙坤被輕判……以此為交換，他們可以不對你進行封殺，但是你的這次直播打破了這種平衡……」

  「所以，我肯定躲不過被封殺的命運了。」

  

  我沒有言語，但已經是一種默認。

  「我不後悔，聽了你說的這些話後，我更不後悔了，譚丙坤那個垃圾就應該被重判，沒有人能包庇他……這也是你和我對唐果的救贖，這個世界上肯定有那麼一些東西，比金錢更重要……我不怕自己變得一無所有，我只是覺得對不起葉芷，我辜負了她的信任。」

  「你能有這種覺悟就好。」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以後有什麼打算。」

  「回我出生的那個小縣城，遇到合適的男人，我就嫁了。」

  說到這裡，可可終於笑了笑，然後又對我說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打算把在上海買的這兩套房子都賣了，這些錢，我可不打算捐出去……拿著這筆錢，回小縣城，也可以衣食無憂了，自己還能投資一點項目去做……我就開一個美容院吧，上次和我媽打電話閒聊，連我媽都知道保養美容了，所以，我覺得這種消費觀，已經在小縣城覺醒，一定是個賺錢的機會。」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一直滿面笑容的可可，我心裡卻是傷感的，我知道，我又該送別一個朋友了。

  一陣沉吟之後，我終於開口對她說道：「你要是真有這種心態去接受你說的那種生活，我也算放心……可是，一個已經是女王的人，怎麼甘心這麼輕易卸下王冠呢……」

  可可笑：「誇張，什么女王不女王的！」

  「在直播帶貨這個行業，你就是當仁不讓的女王……不僅如此，你還要改變自己的消費觀，就算美容院能做的很好，跟你之前的收入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吧，你肯定沒有辦法再像現在一樣大手大腳的去花錢了。」

  可可注視著我，然後又很是灑脫的對我說道：「人生難免起起落落……我能接受一切落差。」

  「真的？」

  「真的，我雖然會失去很多，但卻得到了尊嚴……再說了，我又不是真的一無所有了，這套房子就不說了，外灘那套房子，現在已經有人出到三千八百萬，我想過了，等漲到四千萬的時候我就出手，回到小縣城照樣還是豪門，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等著吃我的軟飯呢……」

  我跟著她笑了笑，就在我想針對她做豪門的想法說點兒什麼的時候，她往我這邊湊了湊，很是認真的對我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我要結婚了……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會吧……」

  「你還是別來了，我怕我看見你會哭……會覺得自己是在退而求其次，是在委屈就全。」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她的話，她自己又主動轉移了話題對我說道：「別老說我了，說說你吧，你以後打算做什麼？」

  「我暫時會留在公司，就算你被封殺了，公司也還是在的，而且，這個任務也是你留給我的，我要把潘甜甜培養成真正能取代你的那個人。」

  「嗯，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可可看上去有些失神，半晌她拍了拍自己的腿，又重重出了一口氣說道：「小心翼翼地活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放下心理負擔，去過另一種生活了……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小縣城的那些人，不要拿過去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對我指指點點，我希望他們能接納一個全新的可可。」

  「是人都會犯錯，難得的是知錯就改……」

  「那我就怕了……餘味，我現在真的很開心，我覺得空氣都是甜的，我迫不及待想離開上海……」

  「你想什麼時候走？」

  「現在。」

  「你房子不賣了嗎？」

  「我也沒打算回去就開始創業，還沒有到用錢的時候呢。」

  我應了一聲，然後又說道：「你最近記得少看手機，更不要刻意到網上看那些評論，你就把曾經和現在徹底割裂開來，不要把以前的可可當成是你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連手機都不能看，我得多無聊，我可是手機重度依賴患者。」

  「忍忍，這件事情總有消停的時候。」

  「真的忍不了……要不，你送我幾本書吧，我看書打發時間。」

  「也行，走，我們現在就去新華書店……」

  ……

  新華書店裡，我和可可並肩站在書架前面，我想送她一些搞笑的漫畫書，可是她卻對此完全不感興趣，她一直在挑一些長篇的網絡連載小說，她說那裡面有江湖，有一夜暴富，有美女環繞，說到美女環繞，她又開玩笑說，索性不去愛男人了，女人和女人才是真愛……

  對此，我嗤之以鼻。

  ……

  我的手上已經捧了數十本網絡小說，我很想提醒她，這些夠看了，但她還是一副不罷休的樣子，甚至還要去二樓挑。

  我終於按捺不住，對她說道：「沒必要去二樓了，你沒看見指引圖嗎，二樓都是世界名著和工具書。」

  可可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那我更要去了。」說完，便「蹬蹬」向二樓走去，迫於無奈，我只能抱著這一堆包含了江湖和暴富，以及美女的網絡小說，跟上了她的腳步。

  ……

  「這本書你看過嗎？」

  我接過可可遞過來的書看了看，回道：「百年孤獨嘛，我看過……但是我覺得這不一定適合你看，書裡面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可是書名卻很打動我，我覺得就是我內心的寫照……這本書我要了。」

  一本書而已，她看不看都無所謂，所以，我也沒有和她糾結，我找來了一輛推車，然後把這本書也放了進去，卻不想，她又對我說道：「其他書都不要了，我就只要這一本，這些書都放回原位置吧。」

  「一本書，你很快就會看完了。」

  「那我多看幾遍。」

  ……

  夜裡九點鐘，我獨自把可可送到了機場，她走的這麼急，就像逃離似的，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上海對於她來說，已經是一個是非之地，她沒有臉去面對葉芷，更沒有勇氣去抵抗那些流言蜚語。

  我一邊將行李遞給她，一邊說道：「咱們也沒有必要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也許，還有奇蹟呢。」

  「什麼奇蹟？」

  「你不一定會被封殺。」

  「你不用安慰我，會不會被封殺，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說完，可可接過了我遞給她的背包，然後便轉身向航站樓內走去，儘管她走的很突兀，但我也沒有去追上她的腳步，我就這麼默默看著她的背影。

  她走了，除了簡單的行李，什麼都沒有帶……

  不，她的背包你還裝著一本我送給她的《百年孤獨》，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這個細節，我心裡更加傷感了！

  我們該用力告別的，因為在這之後，我們的人生肯定不會有太多交集了，儘管，我們曾如此熱烈的並肩戰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