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肚子壞水

  「吳少，那個姓管的肯定沒想到你會給他找項目吧？」

  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看著就不是個好東西男人笑著說。

  

  「那當然，他想破頭都想不明白。」

  吳天麟用手指了指，服務生就幫著加冰倒酒，他又接著說。

  「他肯定會起疑心，擱我我也得懷疑。」

  那男的笑道：「那沒用，他就是個副職，大事他做不了主。我不也打聽了，那新來的鎮長想著能快點提副處，不干出點成績怎麼行？」

  秦渭到青溪是平調，他這年紀又卡著點，要是幾年內提不上副處，退休前想成副廳那是做夢。

  「人嘛，都想上進。」

  吳天麟往嘴裡灌了酒，瞧著在沙發角落裡坐著，臉朝著玻璃窗外在看歌手表演的韓冰冰。

  他想不明白，這女的明明主動貼上來，可想要碰她她又不讓碰，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就怕管沁會使壞。」

  另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說：「老付這條計策是不錯的，但從收集到的資料來看，那個管沁可是個精細人，他不會輕易上當。」

  「那怕什麼？」老付說道，「等造紙廠一落地投產，青溪的河水一被污染，馬上就鼓動那邊的群眾上訪鬧事，我們再一使力，連那個秦渭帶管沁一起都得倒大霉。老陳你就別擔心了。」

  老陳問道：「豐達紙業那邊確定能馬上投產？要萬一拖個幾年，那吳少就跟他耗？」

  老付笑了：「我跟你說吧，寧都那邊以前豐達紙業有人在罩著，現在不行了，人都走了。新來的那幾位巴不得豐達紙業趕緊滾蛋。豐達紙業也知道不走要被清算，也想著早點離開寧都。這都湊一塊兒，我才能想到這條計策。」

  吳天麟非常讚賞地拍拍老付的肩膀：「好樣的，等那管沁倒台，我就幫你把你爸的事給解決了。」

  老付感激地說：「謝吳少。」

  老陳還有憂慮，他知道老付是他爸就是因為在某地執政的時候造成的環境污染太重，才被扔到閒職上去的。

  可管沁能眼睜睜地看著項目落地？

  還有，吳天麟想毀了管沁的仕途，目的還不是為了蕭芷璐。

  說穿了，蕭家又哪能看得上一個普通人？

  蕭芷璐就跟他交往，那又不是訂了親，真想娶蕭芷璐哪有那麼簡單。

  管沁恐怕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所謂的「未來不可限量」了。

  要是仕途不保成了一介白身，那蕭家只會強迫兩人分手。

  到時吳天麟再介入，採取猛烈追求的態度，蕭家也無法拒絕這門親事吧？

  就是計關算盡，說是萬無一失，總感覺不對頭。

  「楊任新那人怎麼樣？」

  「普普通通，一個合格的幹部。」

  對吳天麟的答案，老陳和老付都相視一笑。

  大部分的幹部跟打工的沒兩樣，做著該做的事，拿著份屬應得的工資罷了。

  「冰冰跟我回去不？」

  臨走前吳天麟問道。

  韓冰冰搖頭：「我還想聽兩首歌。」

  「那行吧。」吳天麟也不勉強，他明天還得趕早去鄭家一趟，來了北州還沒去過鄭家，禮數上也不周道。

  韓冰冰眯著眼看他和老付樓肩搭背地走出包廂，瞪著老陳說：「你不勸他還幫腔？」

  老陳翹著腿笑了笑：「你跟管沁打過交道，你覺得他是容易踩坑的人？」

  「他是很聰明，可他位子就那麼點大，老付這計策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他又能怎樣？」

  「先看吧，吳天麟不想用家族的力量對付一個副科，以免被家人詬病，就怕他一失手，更會鬧出笑話來了。」

  老陳沒把話都說透。

  無論怎樣的計策，針對的都是人，而人本身才是最大的變量。

  吳天麟一早就把準備好禮物帶上，開著車來到市委大院，敲開了鄭家的門。

  「有長進啊，看得出是下了苦功的。」

  「鄭市長過獎了。」

  「青溪的事務繁忙，你還能抽出空來練字，好，好！」

  吳天麟瞳孔一縮，把禮物交給蕭文茵就看到書房裡管沁和鄭嚴河在桌旁，桌上擺放著幾幅書法，蕭芷璐則在一邊笑吟吟的瞧著。

  他胸口頓時一陣氣悶。

  都跑上門來了？蕭家到底什麼意思？

  「青龍水庫的事告一段落了，黃柏楊那邊正在加固水壩，新鎮長又來了，我一閒下來就想找點事干。」

  「閒可不能閒，別看青溪就是個小鄉鎮，肯定也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為政者要想著群眾的困難，不可懈怠啊。」

  「一定。」

  管沁看著走到書房門前的吳天麟就說：「也不能說什麼事都沒有，最近有個造紙廠要落戶，這事還多虧了吳副主任幫忙呢。」

  「哦？天麟來了啊，你不是在高新區的招商辦嗎？你們招商還往外推項目？還幫青溪的忙？」

  鄭嚴河奇道。

  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項目規模比較小，落地在高新區不合適，我們主任帶我們到墨陽調研，看到青溪一窮二白的，就想幫幫他們。」

  吳天麟把責任先推給楊任新，到時出了問題，那也是楊任新的過錯。

  「可跟楊主任沒關係，我打聽過了，是吳副主任大力推薦的。項目還不小呢。前期設廠是一千多萬，後面整體都要搬遷到青溪，好幾個億啊。秦鎮長都對吳副主任讚不絕口，我也感慨啊，市裡的幹部能想到青溪，那可是不多見。」

  想甩鍋？這口鍋你得給我嚴嚴實實的背上。

  管沁說得像動了真情，吳天麟都愣住了。

  「幾個億的項目你們也往外推？」

  鄭嚴河放下筆，臉色不大好看。

  北州的經濟狀況在省內排前三，但也在走下坡路，招商引資一直都被當成頭等大事來抓。

  「這個……」

  「跟沒跟徐定東聊過？有沒有跟市招商局匯報？」

  「好像……」

  「一塌糊塗！」

  鄭嚴河沉下臉拿起一旁的電話：「餵？徐定東嗎？我是鄭嚴河，你在市里？馬上到我家裡來一趟。」

  管沁偷偷跟蕭芷璐一笑，就被她踢了下腳後跟。

  還不到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