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蘇學文發威

  李賓的處分需要報到縣紀委、縣組織部和縣公安局。

  首先一條，就先要開會討論。

  但往往處分股級幹部，一般都由書記或鎮長拍板，開會就是個過場，甚至會都不用開。

  可今天不同了，蘇學文聽到管沁要處分李賓，提議開個碰頭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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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學文、管沁、蔡添丁，連同監察室的主任陳國勇、派出所所長餘震霆等人都來了。

  管沁大致把李賓的事情說了一遍，就聞到味道不對了。

  「開槍是衝動了些，但小河村的村民嘛，都屬於比較急躁，當時情況又很危急，隨時都有可能衝進派出所，也算情有可願了。」

  陳國勇一說，管沁就皺起眉來了。

  似乎今天這場碰頭會，不會好好收場了。

  管沁合上本子，淡淡地看著陳國勇。

  鎮裡的紀委書記是由副書記兼任的，副書記也暫時空缺，蘇學文也沒兼任副書記，陳國勇等於在紀檢監察方面是一把手。

  他的話份量很重。

  「蔡主任，你在現場，以你的觀察呢？」

  蔡添丁被蘇學文點了名，他就清清嗓子說：「當時確實鬧得不可開交，要不是李賓開槍，他們真有可能衝進所里把許連波給帶出來。」

  「李賓開槍後，他們就安靜了？」

  「李賓開了槍，他們就改成靜坐了。」

  管沁早知蔡添丁算是蘇學文的人。

  畢竟蔡添丁是黨政辦主任，蘇學文是一路從下面升上來的，在青溪可說是根基牢固，蔡添丁不可能靠向他一個掛職的副鎮長。

  還不說管沁才來沒兩天，除非是欽差，頭頂紅得發紫，要不在場的人一個都不可能聽他的。

  「那李賓不單無過還有功嘛。」

  蘇學文想要借開會來打擊管沁，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

  在場的人雖說多半都是股級幹部，可誰不是人精？一摸清蘇學文的意圖，說話的人就更多了。

  「有功，還有大功，」陳國勇說，「別的不說，擋著那些刁民就算大功一件，後面還把事情弄清楚了，那頭牛還是許連波偷的，那等於把案子也破了。」

  「是啊，李賓怎麼也不能處分吧？」

  蔡添丁跟著說道。

  餘震霆有些看不下去，那案子不是管沁破的嗎？怎麼什麼都推到李賓身上？

  這為了幫蘇學文打擊管沁，也太過頭了吧？

  但他依然不會出聲幫管沁說話得罪蘇學文，那不值當。

  蘇學文側目看管沁：「管副鎮長怎麼想呢？還是要處分李賓？」

  想要借李賓來立威是沒指望了，可要被蘇學文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那工作也不要幹了，趁早回北州好了。

  鄭嚴河那裡恐怕也會很失望。

  管沁想了想，竟然還笑了：「也就是說，開槍也不算什麼大問題了？」

  陳國勇看他笑，也跟著笑：「那是對空鳴槍，起到的是示警作用，不是衝著老百姓開槍。」

  管沁問道：「要萬一槍走火了呢？」

  「那不是沒走火嗎？」

  陳國勇笑道：「管副鎮長，就算開槍也不對，可他後面也立了功啊，這功過相抵，過還是別記了吧？」

  管沁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陳國勇，看上去是蘇學文的忠實跟班了。

  「我也認為還是不記過的好，李賓以前也破了不少案子，是派出所里的一把利劍，對吧，余所長？」

  餘震霆被逼要表態，他先看了一眼管沁，為他感到可惜。

  管沁的心思他也懂，就是覺得管沁操之過急了，才來兩天，就想借李賓的事立威，完全沒把蘇學文放在眼裡。

  是認為蘇學文五十二了，明年就要退二線了？

  可他就算退到二線，以他在青溪數十年盤根錯節人脈關係網，又豈是管沁能輕易撼動得了的？

  管沁也不過才二十多歲，日子還長著，下來又是掛職，何必要招惹蘇學文？

  「李賓年前破獲了一起私菸案，案值好幾百萬，被所里評過先進。」

  餘震霆算是說得委婉了，既不願得罪蘇學文，也不想得罪管沁。

  但他話里的意思，大家都聽懂了。

  他是李賓的頂頭上司，派出所的所長，他的態度很關鍵，他這一說，蘇學文就擺手道：「那就功過相抵吧？先進行下一個議題。」

  管沁默默地把桌上的文件翻開，是關於疏浚龍背村的農業灌溉系統。

  開完會，蘇學文特地等人走了，才跟他說：「管副鎮長啊，李賓的事嘛，你可能是在市里工作時間長，不大了解下面的情況。在鄉鎮一級，對付那些刁民，只有採用直接的手段才能起到工作效果。你以後會慢慢了解的。」

  管沁表示虛心接受，心裡卻對蘇學文很有看法。

  一個快退下去的副鎮長，還想要壓制他，存著什麼心思？

  是那位縣裡的副書記的意思？

  還是蘇學文戀棧權位？

  甚至是蘇學文靠打擊管沁來換得內心的滿足？

  「蘇副鎮長太過份了！」

  秦晚湘在會上都快氣得吐血，大家都是副鎮長，平級關係而已。

  一個快沉下去的夕陽，一個升上來的初日，連點情面都不給？不想留份善緣嗎？

  管沁托著杯子靜靜地抿著茶。

  前生蘇學文倒沒對徐藏林有過阻攔，大概是徐定東的關係吧。

  自己缺乏能讓蘇學文敬畏的後台，他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今天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與會的陳國勇他們，只會更加聽從蘇學文的指揮，而自己，則有可能被邊緣化。

  有點頭疼啊。

  管沁扶額輕嘆，要是事事蘇學文都要插手，工作就更難展開了。

  秦晚湘看他在思索，也不好打擾他，剛要退出辦公室，就看一個人過來。

  「我想跟管副鎮長聊聊。」

  李賓？

  管沁讓他進來，就坐到辦公桌後，交叉雙手：「你想聊什麼？」

  「管副鎮長，我什麼都沒做錯，你憑什麼要處分我？」

  管沁微微一笑。

  李賓就是個莽夫，他哪有膽子跑來辦公室質問，多半就是蘇學文、蔡添丁或者陳國勇慫恿的。

  剛才會議上他們占盡上風還不敢善罷甘休，還讓李賓來繼續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