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噩夢

  雖然圖靈5467的載體是圖靈機，但作為一個人工智慧，它的本體一直活在網際網路中。網絡是它的活動渠道，如同魚與水的關係一樣。

  想徹底阻止圖靈5467再次侵入，光毀掉圖靈機是不夠的，還需要斷掉一切網絡才行。

  清掃掉地板上的殘骸之後，他拔掉了家中一切家電的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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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年前他看過一檔美劇，名為《犯罪現場調查：網絡》，此劇為風靡一時的《CSI迷案：犯罪現場調查》的一個新篇章。不同的是，新篇章的側重點在於高科技呈現與黑客的虛擬犯罪。劇中的犯罪嫌疑人利用黑客技術犯罪，甚至能利用技術控制家用電器殺人。

  以前唐程只認為這些都是誇張的戲劇化表演，直到後來曝出一則新聞，某「白帽」黑客為了證明眾多工廠研發的心臟起搏器存在安全漏洞，利用自己製作的程序「電鰻」黑入心臟起搏器，釋放830V高壓電。試想如果放在現實中，這項技術完全可以被用來遠程殺人。

  甚至是汽車等工具，都會被黑客入侵，導致失控，發生事故。

  本來這樣級別的黑客並不在多數，即便是存在，他們也基本都活躍在間諜行業中，少有人會浪費如此大的精力用在謀殺上，對於普通人來說，現實中完全可以不考慮。

  但如果幕後黑手真的是神秘組織的人，圖靈5467這種人工智慧他們都能掌握，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呢？

  想到這，唐程又聯想起了艾琳娜遇襲的事件。

  無人機高空拋物，在場的人那麼多，想要準確襲擊目標，人為控制絕對做不到。可如果是提前設計好了精密的程序，測定了風阻，重力係數等等相關因素，那麼想要做到便不難了……

  唐程想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件事情被回想起來，似乎再一次佐證了他心中的猜想。

  神秘組織、AI的真正主人，與幕後黑手，在他的腦海里，這兩重身份之間逐漸被畫上一道等號。

  如果是掌握著那樣龐大實力的人，想要殺這幾個人，的確不費吹灰之力。唐程的阻止，在其面前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然而對方在殺害康教授時，並未動用那麼恐怖的黑科技力量。或許是他想多了，又或許，對方的舉止間似有深意。

  唐程是個資深的懸疑迷，他在很多案件中看過兇殺者，尤其是連環謀殺的罪犯會將個人訴求展現在作案手法上。那些瘋狂的傢伙會把謀殺當成一次創作，報復的同時完成個人的「藝術品」。

  甚至有些變態在謀殺之後，還會重返現場，欣賞自己的「傑作」。

  若真的是後者，那便有跡可循了。

  唐程現在擔心的是，自己發現了這麼大的秘密，對方會不會殺自己滅口。

  畢竟在他身上，還有一個電擊手環，和一枚植入大腦的晶片存在。

  電擊手環是由無數的針刺到他肉里的，晶片在他腦袋裡，這兩種東西都沒有辦法拆除。

  他現在擔驚受怕，又要在這份恐懼中尋找一絲能徹底揭穿對方身份的線索。

  唐程疲憊地倒在沙發上。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經過剛才的一陣折騰，他現在困得雙眼皮直打架。顧不得回到臥室，他直接躺在沙發上，合衣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意識朦朧的唐程忽然發覺自己站在一條街道上。他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只覺得這條街有些莫名的熟悉。

  正思考著，轉身忽見康教授步履蹣跚地朝著這邊走過來。

  那個身材有些發福臃腫的小老頭，走起路來身形搖晃，滑稽得有些像走在雪地中的企鵝。

  「老師？」唐程驚疑著，對方似乎也發現了他，頓住腳步。兩人杵在原地，四目相對。

  面面相覷。

  唐程向著康教授走過去，對方面容間忽然流露出恐懼的神色。

  「不要，不要……」

  康教授一邊揮著手，一邊後退。

  唐程焦急地上前，口中安慰道，「老師，是我，我是唐程啊……」

  然而就在接近之時，他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掏出了一把刀。

  那把不知從哪裡出現的刀，牽動著唐程的手，直奔康教授的腹部。

  刀子刺入康教授身體中，他踉蹌兩步跌倒在地，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

  康教授死在血泊中，模樣正如在案發現場見到時的那樣。

  唐程恐懼到了極點，雙手顫抖地丟掉兇器，正轉身要跑時，他的視線驟然停頓在了街邊的窗玻璃上。

  借著月光的反射，他在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鏡像。

  親手「殺死」了康教授之後，他此刻的情緒是極度驚恐的。可當他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時，那張臉上卻布滿了猙獰的笑容……

  「啊——」

  唐程被嚇醒，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打開落地燈時，一滴血滴在地板上，就滴在他的雙腳前。

  唐程一怔，低頭看自己的手，只見雙手間滿是鮮血！

  在那一刻他差點把自己嚇死！

  但是冷靜下來之後他才發現，那是自己鼻子裡流出來的血。

  一驚一乍，要了他半條命。

  也許是家中空氣乾燥的原因，導致火氣大，流了鼻血。唐程來不及擦地板，衝進洗手間，把臉上及手上的血都洗了下去。

  隨後他撕了兩張衛生紙，捲成棍狀，塞到了鼻孔里，將流血源徹底堵住。

  看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唐程忽然想起了一句歇後語：豬鼻子插大蔥——裝象。

  雖然滑稽，可他卻沒有笑的心情。

  剛才那個噩夢在他腦海中遲遲揮之不去，親手拿刀捅康教授的畫面他怎麼都忘不掉，他深知是個夢，可那一瞬的場景就像烙印一般刻在腦海中。

  可能是內疚心理作祟，唐程一直覺得康教授的死與他的疏忽有關。

  他恨自己發現的太晚，被幕後黑手當做棋子耍了那麼久。

  謀殺才剛剛開始，事情遠沒有結束。

  前路危機四伏，生死未卜。但他要保護林藝，即便知道自己面對的敵人很強大，他也要迎難而上。

  他想過最後的結果，不能保住林藝的命，那就跟對方同歸於盡。

  人一旦想清楚「死亡」這件事，之後遇見什麼風浪便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