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不信邪

  唐程在這一堆雜亂思緒之中牽了個頭，將事情的原委說給杜琛聽。

  聽完艾琳娜自導自演苦肉計與攻心計的事情，杜琛神色間的疑惑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錯愕。

  很難想像那麼年輕時尚的一個小姑娘，居然如此富於心術。同時他也不得不感慨「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果然是古人誠不我欺，宋元浩能從老爺子手下接過浩元集團，做的如此風生水起，手段必然不一般。可是卻被這樣一個小姑娘拿捏在股掌之間，不得不讓人重新思考傳言中的宋元浩是否真有那麼厲害，還是只徒有其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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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這時候說句「天道好輪迴」，未免顯得有些落井下石，畢竟現在艾琳娜還在醫院躺著。植物人這種病症，甦醒的概率並不大，也算下場淒涼。

  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但這樣的感慨由不得杜琛來發，他的職責是查出真相。不管因何發生婚禮上的事故，兇手都是個極其危險的存在。

  「這麼說來，上一次商場彩球墜落的事故，純粹是艾琳娜個人謀劃。所以婚禮上的事情，也就與那黑衣人沒有關係了？」杜琛說。

  唐程點了點頭，「沒有半點關係。她就算再有心機，也不會讓人在婚禮上搗亂。」

  「那這就難辦了……」杜琛愁眉緊鎖。

  「查不到兇手的。」唐程靠在椅子上，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杜琛看著他，隱隱感到好奇，「為什麼這麼說？」

  唐程自然不能將自己正在調查幕後黑手卻一直沒有結果的事情告知杜琛，只是借現場的證物，搪塞了一句，「鋼珠上沒有指紋，無人機找不到主人，一絲痕跡都捉摸不到。所以，這案子沒有辦法查。」

  「我還偏就是個不信邪的人。」杜琛笑道。

  「可那就是一個很邪乎的存在。」唐程說話時，眼中似有一層陰翳，「捉摸不到痕跡，同時又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恐懼……」

  杜琛不禁狐疑，「你好像很怕他，難不成你跟他之間還有一些其他的交集？」

  「啊？沒有。」唐程像是從自言自語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我猜想的，這樣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真是奇怪，高空墜物瞄準目標的難度很大，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或許是砸偏了呢？」杜琛看著唐程說，「如果兇手原本的目標是宋元浩，情況就不一樣了。這個時候，黑衣人就不能排除嫌疑。你剛剛說了，宋元浩還不知道艾琳娜做了這樣的事情，那很有可能還是二人的計劃。比如艾琳娜並不想嫁給宋元浩，兩人之間還有一些仇怨，之前是為了獲得他的信任，這次是為了將他一擊斃命……啊，不行啊，這樣的動機也太牽強了。」

  杜琛說道一半，自己都聽不下去了。

  唐程笑了笑，「兩人認識不過兩周，不會有這種動殺心的仇怨存在。其次從利益角度，艾琳娜也沒有對宋元浩動手的道理。所以這個理由真的很牽強。而且我敢確定，兇手的目標不會是宋元浩，一定是艾琳娜。」

  「為什麼這樣說？」杜琛愈發不明白。

  唐程覺得有些事是瞞不過去的，於是委婉說道，「宋元浩婚禮之前收到過匿名的恐嚇信，對方說會送他一份大禮。你也知道的，他掌控著浩元集團，總會有些仇家威脅。」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才說！恐嚇信呢？」

  「丟掉了。」

  「什麼？」

  「當時沒當回事，隨手扔了。畢竟這種東西經常會收到，查可查不過來。」

  「可這意圖還是針對宋元浩的呀！」杜琛說。

  「現在想想，給宋元浩的大禮，應該就是讓他的未婚妻變成植物人。」唐程說，「我試著揣摩過兇手的心理，讓人死未免太痛快了些，真正折磨人的手段，是誅心。宋元浩此時把艾琳娜看得無比重要，她一出事，他內心肯定萬分煎熬。」

  杜琛嘆了一聲氣，「這手段果然陰狠。可恨的是找不到一絲的證據，太讓人有挫敗感了……」

  「並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能破解，你也不必過於自責。再聰明的人，千慮必有一失，他遲早會露出痕跡，被我們抓到。」唐程語氣堅定。不僅是對杜琛說，也是對自己說。

  他一直清楚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角色，以及後面的路會有多麼的艱險。他先前以為自己已經在局中，然而他現在卻發現真正的對弈，才即將開始……

  夜幕很快降臨，霓虹亮起，這座車水馬龍的城市揭開它另一層輝煌的面紗。

  穿城而過的滄江中遊船亮起彩燈，兩岸的富人區一片金碧輝煌。

  江景餐廳，三層落地窗邊的貴賓座位上，林心儀頻繁看著腕錶上的時間。

  林藝小心翼翼地沿樓階走上來，整個西餐廳極具歐式奢華，就連樓梯扶手的質感都十分溫潤細膩，仿佛玉砌的一般。富麗堂皇的頂部設計，璀璨的水晶吊燈，銀質的燭台，陳設美輪美奐。

  紅酒杯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金屬刀叉觸及到餐盤，將七分熟的牛肉緩緩分割，一切都如此完美。

  林藝幾乎沒有來過這樣的高檔餐飲場所，據說在這裡吃一頓，至少要花上她一個月的工資。

  她迷茫的視線引起了侍者的注意，詢問過後，侍者微微欠身，帶她前往預定好的餐位，「您這邊請。」

  見到林心儀的那一刻，林藝懸著的心才落了地，小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

  「媽，我沒做夢吧，您這是發財了，還是釣到了金龜婿呀？」

  「瞧你這話說的，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有那麼窮嗎？」林心儀姿態端莊些許。

  「一起生活二十幾年，還有比我更了解您的嗎？打麻將都要賒帳，哪有錢吃這種餐廳。說真的，您姿色不錯，是不是被某位大老闆看上了？」林藝嘿嘿一笑。

  「咳咳，你這丫頭！」林心儀臉上神態一變，伸手揪了林藝耳朵一把，「我電話里不都跟你說了嗎，你老娘我是苦盡甘來。等下乖巧點，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太驚訝。我知道這麼多年，欠你的太多了……」

  林藝眼睛大睜，充滿好奇的神色，「媽，我們終於要有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