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送行

  沈默出發在即有很多事情要忙,便不能時常過來見她，隔幾個晚上偷偷溜過來一次。

  每次相處的時間都不長，兩人話也不多，大多數都是果兒低頭繼續手裡的針織活，沈默則默默看著眼前的姑娘靈巧的雙手上下翻飛，用幾根竹籤將一根長長的粗線變成毛衣、手套、襪子，再把這些東西一一給他套到身上，手上，腳上。

  沈默愛極了這種溫馨甜蜜的時刻，深邃的雙眸落到她身上愈發溫柔纏綿，不願離開,像是要把她的形象刻進骨子裡。

  再次過來的時候，沈默便會投桃報李帶上點東西，或是他親手烤熟的野鴿子，或者街邊買來的美味小吃，最後一次來的時候，懷裡抱著一個小匣子，裡面是他之前親手做的一堆木簪子。

  當初無意中得到一塊美玉，想著雕成一支玉簪送給小丫頭，怕手藝不行特意用木簪子來練手，後來玉簪總算打磨出來,這些練手的木簪子他也沒捨得扔掉，揀看得上眼的留了下來。

  包氏看著果兒頭上的木簪子疑惑道：「在哪兒買的木簪子？也太難看了。」

  果兒葡萄眼一翻：「我覺得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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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氏嫌棄地撇撇嘴。

  美好的日子一晃而過，很快到了長陵大軍出發的時候，果兒趕製出來的羊毛衣物在沈默屢屢翻牆頭的時候已經叫他帶回去了大部分，剩下一點最後包了個小包袱，連同她叫廚房特意做出來的幾種小吃食一併包起來,叫人給他送了過去。

  這次出征長陵駐軍被朝廷調集了大半，幾萬大軍黑壓壓集合在城外，這些軍人中有一部分是長陵附近人家的子弟，所以出發前，城外擠滿了前來送行的百姓。

  很多年邁的父母背著竹筐，提著籃子，把手裡的吃的，穿的往自家孩子手裡一個勁兒地塞，說不盡的千言萬語，都是叮囑親人平安歸來。

  果兒帶著紀青和曉蘭此刻也站在人群里，仰著脖子使勁往大軍最前方望去。

  沈默身披銀甲騎在一匹戰馬上，威風凜凜站在隊伍前方最顯眼的位置，似是有感應一般，他轉過頭銳利的眼神投向果兒站著的方向，很快從人群中發現那一抹淡碧色的嬌俏身影。

  李成騎在馬上跟在沈默身後不遠的地方，他沿著上司目光所在的方向看過去，很快在人群中發現了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酸楚，算了，人家來送的不是他。

  隊伍開始出發了，送行的百姓不舍地跟著浩浩蕩蕩的大軍走了好遠，直到隊尾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人們才依依不捨地開始往回走。

  因為送行的人太多，紀青把自家的馬車在比較遠的地方寄存著，等人群開始散去，他已經快步跑過去把馬車趕了過來。

  曉蘭跟果兒坐在馬車裡，曉蘭見果兒悶悶不樂的樣子，轉轉眼珠子想了一會兒，終於想到一個好話題。

  「姑娘，你真是太厲害了，幾根竹籤子就把那麼長的一根粗線條給編成衣裳了，姑娘，你行行好教教我唄。」

  果兒知道她是看自己不開心，故意挑起的話頭，她歪著腦袋在曉蘭身上掃視一番道：

  「你倒是先說說，你在雲繡閣呆了這麼長時間，刺繡學得怎麼樣了？」

  聽果兒問起這個，曉蘭一張粉臉立馬垮了下來，心虛地低下腦袋不知該說什麼好，按說她跟曉青其實挺努力的，奈何無論她倆怎麼使勁，這雙笨手到現在連最普通的繡邊都拿不出手，真是夠丟人的。

  小花兒就不一樣，比她倆年紀小得多，可人家如今跟著師傅已經正經學起了繡藝，實在比她倆出息太多了，可見老天爺沒想著讓她倆吃繡娘這碗飯！

  唉！白瞎了姑娘一番心意。

  看著曉蘭心虛的小表情，果兒有些好笑，她跟曉青在雲繡閣的表現黃娘子都一一跟她說過，還委婉地提出不如讓這兩個丫頭專管後勤，做個幫廚或者打掃衛生什麼的，這才是她倆的強項。

  果兒：「你想學織毛衣不是不可以，過些日子我會把這手藝教給大家的，有道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到時候就看你學不學得會了。」

  曉蘭：。。。。。。

  果兒看著這丫頭吃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自從她在雲繡閣里當著大家的面拿著竹籤，不對，拿著棒針織毛衣時，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比當初見她繡雙面繡還要崇拜得緊，幾個年紀小的姑娘當時看得哈喇子都流了下來。

  其實比起雙面繡，打毛線更為簡單易學，只不過她們之前從未見過所以才會感到新鮮不已，現在送走了某人，她也能放下手裡的棒針喘口氣了。

  她打算把長陵這邊收集的羊絨都送到布坊去製成毛線，到時候就可以把這個手藝也傳授給繡娘們，等她們學會了，日後雲繡閣又會多一項賺錢的獨門生意。

  不過頭一年果兒沒想著拿這個賺錢，決定今年收上來的羊絨製成毛線後，全部用來做手套、襪子，毛背心、毛褲這些簡單保暖的衣物，然後全部送到邊關去。

  這回跟著沈默一起去邊關打仗的還有很多跟他關係要好的同僚、下屬，把這些東西送去邊關，多少能讓將士們抵擋一些風寒，而且以沈默的名義送過去，對他在軍中的威望也有幫助。

  雖然她們送去的東西杯水車薪，只能勉強發給一小部分將士，可是聊勝於無，羊絨織出來的衣物或許比不上羽絨更保暖，可跟朝廷發下去的過冬物資比起來自然又好上許多倍。

  回去以後，果兒便叫黃娘子把話傳了出去，繡娘們聽說姑娘要教她們織毛線一個個又興奮了起來。

  她們實在太好奇了，就幾根細長的竹籤，一團據說是羊絨製成的粗線，在竹籤上纏來繞去，很快就能變成手套、襪子甚至背心這些能穿在身上的衣物，果兒姑娘說，這東西的保暖效果竟然跟羽絨差不多呢。

  現在果兒姑娘說什麼她們都相信，而且這東西的做法也新鮮有趣，大家迫不及待都想要上手一試。

  雲繡閣的繡娘們大多數都是簽了長契的，但也有少數人只簽了幾年的短契，果兒姑娘這回說了，只要是簽了五年以上的都可以跟著學，所以有資格學的繡娘們對這件事很是上心，有的人一天功夫就學會了最簡單的平針，在果兒指導下開始織毛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