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再見沈瑩瑩

  說來姚家人還是第一次受邀參加這種上流圈子的聚會，沈縣令是沈默的長輩，且這兩人於他們姚家而言都算得上是大貴人，頭回上門做客一定不能馬虎，最後決定派姚鐵柱和姚二柱兩個帶上一份厚禮前去為沈縣令賀壽。

  縣令夫人還單獨邀請了果兒，那就讓包氏陪著果兒一同前去，包氏之前去縣衙送嫩玉米時見過縣令夫人，跟縣令夫人也算是有了交往。

  姚二柱見果兒母女兩個也去，乾脆派人去城裡通知了姚三柱到時跟著一同前往，總不能到時候兩個大伯子帶著弟媳婦出去，徒惹人笑話。

  到了壽宴正日子，姚家派了兩輛馬車，姚鐵柱和姚二柱一輛，姚三柱一家三口一輛，幾人收拾齊整後坐上馬車出發了。

  包氏跟果兒今日都是精心打扮過的，包氏一身緋紅色散花錦繡著如意牡丹的衣裙，頭上帶了一套全新的金頭面，這套金頭面是當初在長陵最有名的銀樓買的，完全壓得住今日的場面。

  果兒則是天青色細紗襯底錦緞長裙，頭上帶著一對珍珠做的頭飾，頂端各綴著一顆桂圓大的珍珠透出瑩潤的光澤，一看便知並非凡品，再帶上一對同色的珍珠耳環，襯得果兒一張俏臉水靈嬌嫩，這樣一身裝束既不張揚也不會叫人小瞧了去。

  

  姚家的馬車還未到縣衙門口，遠遠地就停了下來，包氏掀開帘子往外一看，嘴裡不由發出「哇——」的一聲。

  果兒不禁好奇也掀開帘子朝外看去，只見外面原本寬敞的青石馬路此刻竟然車水馬龍，擠得水泄不通，沒想到古代也有堵車的時候。

  顯然今天來給沈縣令賀壽的人家可真不少，不遠處有縣衙的官差指揮各家馬車有序排隊。

  沈縣令這次也受到朝廷嘉獎，官階從正七品縣令升至正六品府城通判，到年底便會卸任萊陽知縣一職，到湖陽府城去任職了。

  沈縣令在萊陽縣任父母官已經多年，可惜一直沒有迎來升遷的機會，沒想到這次因為姚家的關係，官位連升了兩級，眼下自是風光無限，趁這次壽宴的機會，多少人家上趕著來巴結奉承。

  果兒一行人的馬車好不容易排到跟前，待進了縣衙後院很快就有下人過來引路，姚家三兄弟被帶著去了男客那邊，包氏跟果兒則由一個婆子領著進了吳夫人的院子。

  此時吳夫人院子裡已經坐滿了各府的女眷，人人妝容精緻，珠環翠繞，圍在吳夫人身邊恭維說笑個不停，場面好不熱鬧。

  包氏帶著果兒上前見過吳夫人。還不等吳夫人出聲，一旁緊挨她坐著的一名女子欣喜地站起來喊道：

  「果兒妹妹，好久不見了，你可還記得我？」

  果兒定睛一看，竟是幾年未見的沈瑩瑩，此刻沈瑩瑩一身華貴的少婦裝扮，正滿臉喜色看向她。

  乍見昔日好友，果兒也欣喜地出聲道：

  「沈姐姐，我當然記得你，沒想到能再次見面，真是太好了。」

  沈瑩瑩還要說什麼，吳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

  「瞧瞧，都當娘的人了，還是不穩重，果兒姑娘既然來了待會兒自有你們說話的時候，先招待她們坐下再說。」

  說著命人給包氏和果兒看座。

  吳夫人心裡清楚老爺這次升遷其實全因了姚家的功勞，所以心裡對包氏母女格外看重，特意讓下人把包氏的座位設在自己左下手好方便說話，果兒的位置則緊挨著沈瑩瑩。

  看著兩人坐下後吳夫人和顏悅色對包氏說道：

  「一段日子不見，包娘子更顯年輕了，可見包娘子的日子過得有多舒坦。」

  說罷又扭頭看向果兒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瞧瞧你養的姑娘，一段日子不見越發的水靈通透了，真是叫人喜歡得緊，今年有......十四了吧？」

  包氏見吳夫人夸自家女兒，高興地連連謙虛道：「剛滿十四，也就瞎長一通，哪比得上沈小姐端莊可人，我這丫頭可蠢笨得很。」

  吳夫人不贊同的道：「包娘子太謙虛了，咱們兩家來往也有些時日了，我能不知道果兒姑娘的聰慧可是出了名的？

  想當初她小小年紀便能被錦繡坊穆大娘慧眼看中帶在身邊，錦繡坊里凡是她設計出來的衣裳飾品，不知被城中多少夫人小姐追捧，她的本事可是其他同齡女孩子望塵莫及的，有這樣出色的女兒，包娘子真是羨煞旁人。」

  吳夫人這些話既恭維了包氏又誇了果兒，接著跟身旁幾位貴婦介紹包氏母女，那幾位貴婦聽說是新晉冒出的御賜牌樓姚家的女眷，又得縣令夫人如此看重，也都很給面子地跟包氏打招呼。

  包氏頓時興奮起來，她本就是個善於交際的，這些年因著家裡的生意也見識了許多世面，今日這樣的場合對她來說完全能夠應付自如，很快便跟眾多貴婦們說笑在一處，互相夸著對方帶來的小輩，氣氛很是和諧。

  沈瑩瑩則拉著果兒在她旁邊坐下。兩個小姐妹互相望著對方上下打量，都覺得有很多話要說，可惜今天來的客人比較多，沈瑩瑩得替母親幫忙招待客人，兩人只來得及說上幾句，沈瑩瑩便起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果兒環顧一下四周，一圈坐著的女眷中除了跟吳夫人年齡相仿的貴夫人，還有好些大家小姐，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小聲攀談著，顯然互相都認識。

  可惜果兒除了沈瑩瑩再沒有熟悉的朋友，此時一個人坐著便有些無趣，看一眼人堆里正談笑風生，無暇顧及自己的包氏，隨手端起桌旁的茶盞小口品起茶來。

  獨自坐了一會兒，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沈瑩瑩，她這會兒正忙著招呼剛進來的一對姐妹花坐下，臉上始終洋溢著溫婉的笑容跟女眷們小聲說笑。

  果兒仔細打量，幾年不見沈瑩瑩明顯又胖了一圈，從臉龐到腰身給人一種富態的感覺，臉上起色看起來也好，看來她在婆家過得還不錯，應該沒有受過什麼委屈。

  沈瑩瑩招待完那對姐妹花，見果兒一個人坐著有些無聊，便招手喚來一個管事嬤嬤吩咐了幾句，自己朝果兒走過來。

  「果兒妹妹，這裡人多怪吵的，不如你跟我去我那院子裡坐坐。」

  果兒看了看四周：「可是姐姐不是要招呼客人嗎？」

  沈瑩瑩一擺手無所謂地道：「沒事，這裡還有我娘跟吳嬤嬤這些人看著，不會慢待了誰的，我正好也偷個閒，回去看看寶兒。」

  果兒一聽這名字眼睛一亮；「寶兒，可是姐姐生的小公子？」

  沈瑩瑩笑著點頭，又沖果兒使了個眼色，果兒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夫人堆里說笑自在的包氏，便放心地起身跟著沈瑩瑩出了花廳，拐出院子，一路到了沈瑩瑩出閣前居住的院子裡。

  兩人進正廳坐下後，沈瑩瑩命人擺上茶果點心，然後問站在屋裡一個梳著婦人頭，做管事娘子打扮的奴婢道：

  「小少爺睡了多久了？」

  那奴婢恭敬地低頭答道：「回少夫人，小少爺剛才玩得起勁，才剛剛哄著睡下，待醒來估計得一個時辰以後了，這會兒如絹在裡面看著呢。」

  果兒認出這個說話的奴婢正是沈瑩瑩出閣前的貼身丫鬟其中的一個，能梳了頭做管事娘子，應該是已經嫁了人的。

  沈瑩瑩輕聲道：「我這裡不用你伺候，你也進去仔細守著小少爺等他睡醒，叫下人們都撤出去，院子裡也不必留人，我跟果兒姑娘好好說會兒話。」

  那管事娘子服了一福，對著周圍伺候的下人們揮了揮手，所有人魚貫撤了出去，管事娘子也進屋子裡去了。

  果兒還沒見過沈瑩瑩的孩子，剛才聽她提起還想著過來就能見到呢，可惜小傢伙竟然睡著了，不由有些遺憾地說道：

  「看來是我來的不巧，小少爺一定長得白白胖胖，可愛的緊。」

  沈瑩瑩便笑了起來：「你還真說對了，的確白白胖胖跟個粉糰子一樣，可愛是可愛，也淘氣的緊，已經七個月大了，認人的很，弄得我一刻都不敢離開，到哪兒都得帶著，這次回來給爹爹祝壽，本打算多住一段日子，正好讓他外祖父外祖母好好稀罕稀罕。」

  果兒：「七個月大正是最好玩的時候，姐姐真有福氣。」

  沈瑩瑩抿抿嘴：「福氣什麼呀，操不盡的心。」

  雖說得埋怨，臉上的笑意卻是滿滿。

  果兒：「我娘說男孩子淘氣些好，將來肯定聰明。」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沈瑩瑩拉著果兒的手道：

  「屋子裡太悶了，我們還是坐到院子裡去說話吧，這幾天花壇里種的秋菊都開了，正好咱們邊喝茶邊賞菊。」

  果兒想起剛進來時看見花廳那邊開得稀稀拉拉的幾叢秋菊，莫不是這後院還種了一大片可供欣賞？

  正想著手已經被沈瑩瑩拉著走了出去，卻不是拐去後院，徑直來到前院花廳，花廳擺放的桐木圓桌上已經擺上了幾盤點心跟果子，還貼心地放了一套精緻的紫砂茶壺茶具。

  沈瑩瑩拉著果兒在這裡坐下，一手拎起茶壺一手拿過一個茶杯倒起水來，略帶滾燙的茶水很快溢滿茶杯，一股鐵觀音特有的清香撲鼻而來。

  沈瑩瑩把茶水放到果兒面前，語帶歉意地道：

  「母親那裡客人多，我不能太偷懶了，妹妹無事不如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這院子裡清淨，我相公這會兒正在前院陪著父親應酬客人，估計不到酒宴結束是不會回來的。妹妹儘管放心，我去去馬上就回來。」

  見她要走，果兒忙起身準備跟著她一塊兒過去，不料沈瑩瑩卻摁住她說道：

  「好妹妹，你就留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千萬別走開。」

  果兒有些不解，但是看到沈瑩瑩乞求的目光，以為她還有別的事要跟她說，便點點頭坐了下來。

  沈瑩瑩見果兒重新坐下，這才暗暗鬆口氣，沖她微微一笑，快步離開了。

  果兒不解地見她離開的背影，環顧一下四周，院子裡此刻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忽然心中一動隱隱有了猜測，說是叫她休息一會兒，卻專門把她帶到院子裡扔下，難道說......

  心裡有了猜測果兒便不著急了，穩穩坐下拿起其中一個果盤裡放著的甜杏慢條斯理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