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識時務者

  老太太是個拎不清的，可她身邊的梅姑姑卻耳聰目明，一看陸宥林沒了，靠山也倒了，這偌大個侯府如今都在人家手裡，哪敢任由老太太這般強硬胡鬧，柳拂緹前腳不過剛出金州園，她便後腳跟了出來。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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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拂緹被素心蕊心攙著，溫聲回頭，意外之餘，又不難猜道她所想，

  「梅姑姑不在屋裡照看老夫人，怎麼跟出來了？」

  梅姑姑探頭探腦地身後瞧了幾眼，確定老太太沒跟出來，才侷促上前行禮：「夫人是聰明人，直性子，奴婢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眼下先侯爺不在了，這府上都是您說了算，這些年雖跟在老夫人身邊，可奴婢也是瞧在眼裡的，您不是個刻薄記仇之人……」

  柳拂緹一聽這話，自己都沒忍住笑了，她雖不刻薄，卻並非不記仇，要不然陸宥林也不會死了，只面上什麼都沒說，由著她把話說完。

  「奴婢相信您說的，只要老夫人安生，大家都能各自好過。」梅姑姑緊擰著袖口，臉上一片惆悵，「只老夫人年紀大了，又受了這麼大刺激，難免糊塗，聽不進話。奴婢願意幫夫人時時規勸老夫人，儘量讓老夫人消停些，只求夫人……」

  梅姑姑在府上這些年，雖日常照面，卻因為老太太同她不對付，一直沒說上幾句話，更談不上什麼交情，要不是認了南笙這個乾兒子做幼，只怕這輩子和春煙堂也沒什麼交集，以至於如今想說什麼，倒是不好意思開口了。

  柳拂緹笑了笑，瞭然點頭：「梅姑姑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放心，無論將來我和老太太有什麼過節，都不會殃及到您頭上，待老太太壽終正寢之時，我會讓姑姑體面離府歸家，絕不為難。」

  聽到柳拂緹親口承諾，梅姑姑紅了眼眶，既感激又欣慰：「奴婢多謝夫人。」

  「夫人還有一事……」梅姑姑叫住要走的柳拂緹，謹慎上前稟告，「前日老夫人給梁州去了信，只怕不日梁州便有人來奔喪了，您和二房的事……奴婢多少也知道些，這侯爺一走，新侯尚在襁褓，更沒人能陣住他們了，無論二房是誰來，唯恐皆來者不善，還請夫人提防著些。」

  柳拂緹看了素心一眼，臉色凝重下來：「多謝姑姑，我知道了。」

  「二房這個禍害一來，指不定又要鬧什麼事，奴婢瞧著他們一日不絕，一日不會消停，這下好了，先侯爺一走，只怕這點家當，他們又要惦記上了！還不知這次要來多少人……」素心扶著柳拂緹，一臉晦氣相，那樣子比柳拂緹還煩躁。

  「別人來不來我不知道，但有一個人一定會來。」柳拂緹面色淡然，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樣子，好像這些都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兒，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誰啊？」

  「陸檀。」

  兩個丫頭這才想起來，疫症之前侯府還趕出去一個贅婿，這會兒那口子還在莊子裡住著，要不是為著宮中官職不好變動，柳拂緹也不會任他在京，不提這茬，大夥都快把這個人給忘了。

  「蕊心，你讓大牛找兩個人，去莊子裡看看，問問他願不願意回來住。」

  「啊？夫人這是要引狼入室？」

  「眼皮子底下才好管束，這道理你又不是不懂，快去。」素心悄聲提醒了一句。

  「哦，也是……」

  柳拂緹滿意地看了素心一眼，隨後向窗外瞧去，天都黑了，陸雲舟怎麼還沒回來，想來是跟大牛說得一樣，又在哪喝醉了。

  「夫人是在擔心三公子嗎？」

  柳拂緹想說不是，話出口時，卻成了嘆息：「也不是擔心，就是心裡有些不舒坦，想著是我誤會了他，總要把話說清楚，說開才是。」

  「夫人真是好性子，像是尋常人都抹不開這臉面，有些誤會，也就誤會了。」

  「人這一輩子哪有不犯糊塗的時候，誰也不是時刻保持清醒，管它什麼誤會，該解釋的解釋，該道歉的道歉，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要是長了嘴不用，偏要礙著面子置氣，整天誤會來誤會去，日子一長，臉面是有了，這矛盾就真的沒法解開了，那時候方能徹悟，人的某些感情和臉面相比，根本一文不值，可又有什麼用呢，已經晚了。」

  「唉，誰說不是呢，只奴婢聽大牛說，三公子好像還挺難受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話聽進去。」

  「嘴長在自己身上，說不說在我，聽不聽是他的事，人活一世，若求不來旁的，但求一個問心無愧吧。」

  這一晚，侯府的大門始終未閉，門房哈欠連天的來人稟了幾回，都沒瞧見陸雲舟回來，柳拂緹眼看已是後半夜了，自己也在眼皮子打架，無奈只能叫人留側門給他，先行睡下。

  次日一早，門房終於傳了消息，有人來府，卻並非陸雲舟，而是李嫣，還是捆了個男人一起來的。

  柳拂緹迎出來時，李嫣正火氣沖沖地揪著那男子的衣領，連踢帶打地把他按到了柳拂緹面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