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面聖

  疫症的風，算是徹底刮過，即時退場，受過拂塵醫館恩惠的百姓，皆是感恩戴德，甚至有些買不起藥，還是受了無償饋贈的災民，自發追根刨底，打探到背後的東家是柳家大公子，和侯府夫人，便提著各種家禽，肉蛋，土特產，日日往侯府和柳家門前擺。

  這場疫症雖因柳拂緹的出現，及時止損，可疫症後還是有很多災民湧現，那些為了救命換藥，傾家蕩產的；那些沒躲過此劫，家人盡失的；那些本就流離失所的，外鄉而來，被困在京城的，大病過後，勞動力盡失的，還有因為染病被驅逐出門的，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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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聽說外面有好多人無處可去，現在大街上屍體沒了，全是叫花子和流民。」燕梨兒吃著飯，有一搭無一搭地詢問。

  柳拂緹點點頭：「是啊，每次劫難後，這已是常態了，唉……」

  燕梨兒垂眸暗聲道：「我在宮裡……從未聽過這些事，我以為外面和宮裡差不多，都是一片祥和呢。」

  「陛下自是把子女保護的很好，才不讓人把這些傳到後宮，傳到公主耳朵里。」

  燕梨兒卻蹙眉：「可是我不想這樣。我想像姐姐一樣，真真切切的生活在這世上，嘗疾苦，知百態，我不願做一個被棉絮嚴嚴實實包裹的瓷娃娃，若有天棉花沒了，瓷娃娃掉在地上，便碎了。」

  「梨兒，你真的長大了。」柳拂緹欣然看著燕梨兒笑道。

  「夫人……」

  身後傳來的聲音有些乾澀，柳拂緹回頭瞧，竟是素心能起身了，還端著一盤菜走進來，只是見燕梨兒在吃飯，習慣地欠身：「奴婢待會兒再來。」

  燕梨兒咳了咳，對著她的背影招呼：「你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回來回來……」

  素心這才小心退了回來，乖乖站在一邊。

  柳拂緹溫聲道：「叫蕊心過來一起吃吧，我們許久沒好好一起吃頓飯了。」

  素心瞥了燕梨兒一眼，小聲嘟囔：「堂小姐不是一向不喜歡和下人同桌而食嘛？」

  燕梨兒砸吧砸吧嘴，咳聲找補：「咳咳，看在你剛撿回一條命的份兒上，勉強准你僭越一次，記住啊，是勉強！」

  「奴婢多謝堂小姐！」素心歡喜地叫來蕊心，四人破天荒坐在一桌吃飯。

  「夫人，可以把小公子接回來了吧？奴婢都想小公子了！」蕊心滿懷期待地問。

  柳拂緹想了想，說道：「我手上還有些事未了，澈兒和奶娘在葉姨娘那，有陸宜和南笙陪著，暫時先不挪動了，綠蕪院也能熱鬧些。」

  「奴婢先前路過，還留心聽了，眼下葉姨娘忙得腳打肩，日日歡心的很。」蕊心笑說。

  這一頓飯，兩個丫頭雖吃得小心翼翼，卻很開心，燕梨兒起先的確不適應，可如今這麼些個人圍著她一起，好像和尋常並無差別，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為情，反倒是不知不覺多添了半碗飯。

  收碗筷時，門房有人來通傳，稱宮裡傳旨公公來了，奉詔請柳拂緹入宮面聖。

  入宮？面聖？

  「糟了，父皇不會知道我在你這了嗎？」燕梨兒嚇得乍然起身，手足無措。

  這突如其來的旨意，柳拂緹也不得而知，更不敢擅自揣測聖意，只能暫時安撫道：「應該不會，若是為著你，皇上就直接叫人來抓你回去了，豈會要我進宮？想來……是為醫館的事。」

  「對啊！夫人做了這天大的好事，現在滿京城誰人不知我家夫人和大公子，皇上這個時候叫夫人進宮，定是和張郎中一樣，接受封賞的！」

  燕梨兒聽了這一通分析，自覺有理，拍著胸口坐下：「嚇死我了……我瞧也是，你這次進宮，定是受賞的！」

  柳拂緹一面抓緊時間更衣，一面側面打探道：「梨兒，陛下他……」

  燕梨兒似猜到柳拂緹要說什麼，打著包票篤定：「別慌，我父皇雖平日嚴厲苛刻了點，卻也是賞罰分明，仁恕禮賢的明君，絕非昏聵之人，他問什麼，你答什麼就是，他不喜歡阿諛奉承，你又沒做錯什麼，只要坦誠，父皇不會為難你，指不定等父皇見了你，也和我一樣，一眼就喜歡了呢！」

  「好好，多謝公主指點！」柳拂緹誇張欠身。

  燕梨兒擺著架子清了清嗓子：「免禮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