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撞見

  柳拂緹臉色一黯，心口忽然像是悶了一口氣，素心正要扶她往後園尋，柳拂緹卻搖頭道：「回席吧。」

  「夫人……」素心怪異地看著柳拂緹，柳拂緹卻已經獨自往回走了，素心只好追上去。

  柳拂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著，一不留神滑了一跤，剛撒過水的石板有些髒，還沾了些泥，素心慌張上前扶人，柳拂緹也忙掩飾道：「可能多喝了兩杯，有些頭暈，你去廂房幫我備身衣裳，我醒醒酒就來。」

  「可是……」素心不好放柳拂緹一個人，卻見她有些煩躁地擺擺手，「去吧。」

  無奈，素心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往廂房走。

  直到素心消失在視線里，柳拂緹還在石墩子上出神了許久，才拍了拍身上的泥，往內園走去。

  聽到不遠處垂門裡，那片棠樹下，似有人語，柳拂緹才順著聲音往過瞧，隔著廊亭遠瞧過去，果然是柳逾塵和陸杉。

  柳逾塵正身立於樹下，陸杉蹲在地上邊哭鬧邊將一隻胳膊伸過頭頂，手肘處紅紅的，好像受了傷，正示意柳逾塵拉她起來。

  柳逾塵蹙眉低眸：「小妹到底讓你傳什麼話？」

  「你先拉我起來，不然我不告訴你！」陸杉淚眼漣漣地看向柳逾塵，索性坐在了地上。

  

  「表小姐，你若喜歡鬧，就自己鬧吧。」

  柳逾塵轉身欲走，陸杉卻忽然抱著了他的腿，哭訴著什麼，口齒有些不清，像是醉了。

  柳逾塵身子一僵，幾次也沒抽出腿，只能彎身試圖扒開她的手，哪知陸杉卻借力起身，勾著柳逾塵的脖子，在他的臉上使勁兒親了一下，得意笑道：「柳哥哥，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好了，我說完了。」

  陸杉滿意地拍拍手上的灰，看著柳逾塵僵楞在原處，眼中滿是詫愕，竭然不知這一幕毫無遺漏地落在了柳拂緹的眼底。

  那一瞬間，柳拂緹只覺心頭也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下，胸口好似沉了一塊重重的石頭，連呼吸都在隱隱作痛。

  柳拂緹扶著垂門的手，指節森森泛白，她想離開，轉身卻有些腿軟，不小心踩到門前碎裂的石板，發出清脆的咯吱聲。

  柳拂緹一驚，不敢多留，只能加快步子走，聽著身後有人追上來，遠遠喚著她，她頭也沒回，從快步走直接變成了小跑，她想逃，卻不知在逃什麼。

  直到跑了沒力氣，柳拂緹扶著雙膝，急促地喘著氣，柳逾塵也跟了上來，一把拉過她：「不是你看見的那樣，你別誤會，是她說你有話要傳給我，我才……」

  柳拂緹抬眸時，竟見他眼中泛紅，似從未有過的迫切。

  柳拂緹撐出一個笑來搖搖頭：「哥哥幹嘛跟我解釋，杉兒傾慕你，喜歡你，這是好事，說明我哥哥有魅力。」

  「可我不喜歡她。」

  柳逾塵話出口，逼著自己長長呼了口氣，看著柳拂緹髒髒的裙子，長眉越發擰緊了，重重地幫她搓著手上的灰，沉聲問：「怎麼弄的？」

  「摔了一跤。」柳拂緹從他手上抽回手，自己巴拉著手指縫，兩人都默契地不去談剛剛的事，就像同樣默契地不談那次城郊的事一般。

  「這麼大人了還摔跤。」

  柳逾塵將柳拂緹的手奪回來，仔細幫她擦著，抬眸溫聲問：「疼麼？」

  柳拂緹搖搖頭，想說不疼，可不知怎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趕緊背過身想擦，卻不爭氣地越擦越多。

  柳逾塵見她哭，一下慌了，忙轉到她面前，輕扶著她肩背自責道：「好好好……都是哥哥不好，我以後離她遠一些，見到她就跑，成嗎？」

  柳拂緹被他一臉認真的模樣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氣又急：「誰說是因為這個了！」

  「不是？」柳逾塵抬手給她擦著淚，滿是質疑，「那你剛剛跑什麼？」

  「我……」柳拂緹轉了轉還閃著淚花的眼睛，給自己找補道，「我……我那是怕你尷尬……」

  「我還以為你跑這麼快，是生氣了。」柳逾塵將她的碎發溫柔挽於而後，凝著身前人，眸中滿滿珍視。

  柳拂緹瞳孔一縮，當即嘴硬辯解道：「哥哥要成親，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巴不得你早早討個媳婦回家管著你，切……」

  「哦，不是生氣。」柳逾塵念著，卻轉言篤定，「那就是吃醋。」

  「你……你別胡說八道了！」柳拂緹一急，下意識捂住了柳逾塵的嘴，完全沒注意自己的臉已經紅成了一塊芋頭。

  柳逾塵笑盈盈地抓過柳拂緹蓋在自己臉上的手，攥在手裡摩挲，嘴上故意逗她：「那你急什麼？」

  兩人笑著打鬧一陣，柳拂緹才推他道：「你快回席，都離開這麼久了，我去更個衣就來。」

  「好。」柳逾塵拍了拍柳拂緹的前額，轉身離開。

  柳拂緹望著他的背影，莫名自我懷疑，她不承認自己生氣，吃醋，那為何剛剛會如此心痛？腦海中一片混亂，她只能當做那是對親人的占有欲，由此來說服自己。

  「別想了，你就是喜歡他。」

  柳拂緹詫異回頭，見燕梨兒正坐在樹後的石堆上，無所事事地晃蕩著雙腳，審判似地迎著柳拂緹的目光：「侯府主母暗戀自家哥哥，借宴席在園中私會，這事要傳出去，只怕會震驚整個京城耶，柳氏，你膽子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