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煙花三月下廣陵

  入冬後，天氣一日冷過一日。

  如玉他們隨著南下的行程，卻是越走越暖，從潯水出來的時候還穿著大敞，如今就只穿一層袷衣了。

  過了晌午，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如玉直接坐到了馬車外頭，反倒比車裡還暖和些。

  她依舊不肯騎馬，一路上蕭謹弋連哄帶勸的邀她多回，如玉始終不肯上馬，弄的蕭謹弋時時懊悔，當日不該那般衝動。

  「前頭就是廣陵，過了廣陵再行一日的路程就是金陵。」霍影打馬過來，請示如玉，「咱們是在廣陵休整一番，還是直接去金陵？」

  一路上去哪裡不去哪裡，都是王妃說了算，霍影等人也早已習慣。

  「煙花三月下廣陵的廣陵嗎？」如玉滿眼興奮，「聽說廣陵多美人，我想去看看。」

  蕭謹弋自然沒什麼異議，一行人開開心心的往廣陵去，只立夏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但看如玉開心的樣子，終是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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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是冬日裡，這裡的山也不像北方儘是光禿禿的，偶見幾抹綠意，更有臘梅點綴，別有一番意趣。

  一路走走停停，快到傍晚時才進廣陵城。

  霍影去打聽城裡最好的客棧，先行安頓，如玉早已換好一身男裝，跳下馬車，預備走著過去，沿途欣賞一番廣陵城的風貌。

  這裡的街道亦是繁華，路邊小販熙熙攘攘，彩色的轎輦、掛滿鈴鐺的馬車、時不時傳來的吳儂軟語，讓整個廣陵多了股子繾綣味道。

  如玉見到什麼都好奇，籃子裡的臘梅花要買、路邊掛著的美人圖要看、琳琅滿目的小攤上擺著的各色釵環、胭脂、吊墜子她見哪個都喜歡，蕭謹弋走在如玉身邊，見她多看了哪個兩眼，根本不用如玉說話，便直接買下。

  「前邊好熱鬧，咱們去看看。」如玉忽然指著不遠處一小群人道，話未落便跑了過去。

  「慢些。」蕭謹弋緊隨其後。

  如玉本以為是街頭雜耍賣藝的，擠開外面圍著的一圈人才發現，路邊跪著的是一位姑娘，一身潔白素衣，兩行清淚，面前擺著個破木牌子，上書「賣身葬父」四個大字。

  「小女子無親無友，本是個可憐人，如今父親不幸染病去世，不能入土為安，若有哪位好心人能幫忙出了安葬費，小女子願一輩子賣身給他，鞍前馬後侍奉終身。」

  她長相清麗，一襲素白衣裙，聲音婉轉，說出來的話更是動人心弦，讓人不自覺心生憐憫。

  「你要多少錢？」人群中不知有誰問了一聲。

  女子薄唇輕啟：「紋銀五百兩。」

  如玉倒吸一口冷氣，安葬一個人怎需五百兩之多？

  馬上也有人問了出來：「這有些太多了吧。」

  「實是路途遙遠，需要將父親送回老家安葬，是以花費多了些。」女子嚶嚶啜泣，「否則，也不至於賣身。」

  如玉悄悄扯扯蕭謹弋的衣袖，小聲道：「要不咱們幫幫她吧，看起來好可憐。」

  蕭謹弋知道，她總對女子多幾分善意憐憫，五百兩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不過此刻卻沒動。

  「不知姑娘家鄉何處？」蕭謹弋問，「我可以幫你將人送回去安葬，無需你賣身。」

  「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女子聞聽此言，立刻下拜，「只是回鄉路途多艱，怕耽誤了公子的正事兒，還望公子出了銀錢，小女子安頓好一切，便是您的人了。」

  「無妨，我沒什麼事情可耽擱，無論多遠都能幫你安葬了。」蕭謹弋堅持。

  女子咬了咬唇，片刻後道：「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只是安葬之事，具細彌彰，交給外人實在不妥，公子若真想幫我，便出了這銀錢，小女子此生侍奉公子，以報您的恩情。」

  如玉直到出了人群，還一臉迷惑：「她怎麼……」

  幫她安葬不願意，非得要銀子賣身，怎麼看都透著股子蹊蹺。

  「回去同你細說。」蕭謹弋眯了眯眼睛，一行人繼續往客棧走，不想竟又遇上了第二個「賣身葬父」的可憐女子，另外還有個「葬母」的，都是一樣的說辭，只要銀子，不需別人幫忙安葬。

  如玉可算是看出其中的不對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