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光景

  九月初八，焉如嘉出嫁。

  侯府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侯冉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起來倒也俊逸瀟灑。

  路旁圍觀的百姓不少，時不時傳來賀喜之聲，侯冉目不斜視，帶著隊伍一路前行。

  巳時半，迎親的隊伍抵達焉府，午時一刻，新娘的花轎出來，後頭跟著冗長的送嫁隊伍，拉拉雜雜也有六十四抬。

  即不過分顯眼，也當的起體面二字。

  侯府中門大開，拜了堂新娘子便被迎進新房，外面酒宴已開，親朋好友們歡聚慶賀，流水的席面一波接著一波，從白天熱鬧到了黃昏。

  新房。

  

  如嘉蒙著大紅蓋頭，肚子早已餓的咕咕叫。

  她今日起的早，卯時不到便起來梳洗，之後迎親、拜堂，一通禮節下來被送進新房，至此時粒米未盡。

  身邊只有從家裡帶來的陪嫁丫鬟冰兒，未見侯府半個人影。

  「咕嚕嚕」儘管如嘉極力忍耐，但生理上的反瞞不了人。

  「奴婢去給姑娘找點吃的吧。」冰兒終是忍不住開口。

  哪有把新娘子娶進來就不管了的，姑爺忙著待客倒也罷了，闔府女眷至今一個都沒見著不說，連個府上的下人都沒有，冰兒想給自家姑娘找點吃的都不知道去問誰。

  「你去哪裡找，」如嘉幽幽開口，「人生地不熟的，別再走丟了。忍忍吧，一會兒姑爺就該回來了。」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天光散盡，從黃昏等到了入夜，依舊未見半個人影，姑爺也還沒回來。

  冰兒等不住了：「奴婢去外頭瞧瞧有沒有府上的下人，讓給姑娘煮碗面也好。」

  焉如嘉也實在餓的厲害，微微點頭，沒再阻攔。

  冰兒出去了，如嘉便又陷入了漫長的等待。

  頭上的鳳冠很沉，壓的她脖子酸痛，後背很累，卻不敢稍微彎一彎，大腿根酸麻麻的，不知還要這樣坐多久。

  外面的熱鬧時不時傳到耳邊，明明是慶賀她的婚禮，這一切喜慶卻仿佛與她無關。

  就在如嘉以為自己要這樣坐到天荒地老時，冰兒終於回來。

  「姑娘！」她小跑著到如嘉身邊，手上卻並沒有拿著食物。

  「怎麼？」如嘉聽出冰兒聲音里的哭腔，問，「可是府上的人為難你了？」

  冰兒搖頭，欲言又止。

  如嘉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能從冰兒逐漸加重的呼吸中判斷她是哭了。

  「咱們剛來府上，受些氣也難免。」如嘉暗自握了握拳頭，「日後會找回來的。」

  「不是的，姑娘……」冰兒哭著把自己方才所見說了，「奴婢剛才出去，走到院門口，看見一頂軟轎進來，從裡面下來大肚子的美婦，聽她們說……說是姑爺的外室。」

  「你說什麼？！」如嘉震驚，差點自己掀了蓋頭。

  「奴婢沒敢細問，只聽那幾個下人嚼舌頭，說這人原本是個妓子，後來跟了姑爺，有了身孕便一直養在外。」冰兒抽抽噎噎道，「奴婢看那肚子，怕是快要生了。」

  「啪嗒！」新娘子手中一直握著的小玉葫蘆摔到地上，骨碌碌滾到門口。

  正好被才進來的喜婆一腳踢開，她似無所覺，張著嘴巴笑的歡暢：「新娘子等急了吧！快進來快進來！」

  身後是兩個丫鬟端著托盤，還跟著個醉醺醺的新郎官。

  「瞧把新郎官高興的，喝多了。」喜婆的嘴裡總是好話，她指揮著丫鬟把托盤放下，叮囑道：「這玉如意一會用來挑蓋頭，合卺酒是要交杯著喝的，可別忘了。」

  侯冉醉醺醺的揮了揮手：「囉嗦！」

  看四周圍著的閒雜人等，不耐煩道：「你們都出去！都給我出去！」

  「新郎官等不急了。」喜婆笑的更燦爛了，招呼著下人們都出去，又體貼的幫兩人關上房門。

  侯冉根本沒管玉如意，踉蹌兩步走到床邊，一把掀開了如嘉的紅蓋頭。

  如嘉極力壓下心中的難受，抬眸，羞怯怯的看著他：「相公。」

  「美人兒～」侯冉醉眼朦朧，當下便撲過來。

  如嘉被他猛的壓倒在床上，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猶自想著喜婆的囑託：「合卺酒還沒喝。」

  「喝什麼酒！」侯冉胡亂摸索著解開衣裳，「春宵一刻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