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太上·破布娃娃·皇

  一盞茶的時間後。

  酒樓一樓內。

  飯點已過，酒樓里沒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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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他們圍坐在樓梯口旁的桌子上，吃餅喝茶。

  這邊。

  兩個少年抄著袖子，站在老婆子身後。

  老婆子端坐在窗子前，托著下巴眯著眼，靜靜地看著趴在她對面的桌子上，昏迷不醒的髒老頭。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駭人，兩個少年彼此對視了一眼，朱八朝著老婆子努了努嘴。

  朱七白眼一翻，猛的抬手在自家弟弟的後背上一推。

  朱八猝不及防，瞬間撞到了老婆子的肩膀上。

  老婆子頓時側首，給了他一個眼刀子。

  「做什麼，要死啊？」

  朱八一哆嗦，跟只小雞仔似的。

  「姑祖母，您認識對面這位髒老……老太爺？」

  老婆子突然一拍桌子。

  朱八習慣性的後退一步，蹲下抱手捂頭。

  朱七也眼皮一跳，縱身一躍，直接跳出了窗子。

  然。

  過往讓兩兄弟十分熟悉的鞋底子這次並沒有抽過來。

  朱八緩緩抬首，去偷瞄老婆子。

  只見老婆子起身走到那髒老頭身邊，先是給他探了了探脈，隨後眉頭一擰，揪著那老頭的頭髮將他從座椅上扔到地上，抬腳在老頭屁股上踹了三腳，這才雙手叉腰，咬牙切齒的道：

  「什麼老太爺，就是個老不死的王八蛋，那麼多年了，老娘以為他都化骨了，他竟然還敢出現在老娘面前，該死的……小七小八，去廚房給我提把菜刀來！」

  朱七朱八聞言頭皮一麻。

  老婆子說要砍人，那是真的會砍。

  兩兄弟頓時也顧不上會被抽了，連忙湊過來，一左一右將老婆子拖回窗前坐下。

  朱八：「姑祖母消消氣，你雖然身份尊貴，但天子犯法，與庶民喲……痛痛痛，姑祖母，我耳朵要掉啦……」

  朱七看著被老婆子揪住的朱八，再次默默退後，裝作隱形人。

  老婆子氣急。

  「什麼天子，你再給我提一句，我把你送進宮去當太監信不信！」

  朱八恍然回神，驚覺自己一時失言，提了自家姑祖母的忌諱，連忙認慫。

  「我錯了，不提了，不提了，但姑祖母，你也不能直接砍了這老頭……」

  「你還提！」

  老婆子反手一巴掌將朱八拍在地上。

  朱八欲哭無淚。

  皇帝不能提，老頭不能提……

  他家這老祖宗，越來越難伺候了。

  ……

  虞棠端著一盤子番茄燉牛腩從廚房出來時，就見老婆子氣哼哼的坐在椅子上。

  朱家兩兄弟埋著腦袋，跟兩隻鵪鶉似的蹲在窗子下。

  另一旁。

  太上皇可憐巴巴的躺在地上，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

  虞棠挑了挑眉。

  歷史上。

  太上皇身為皇子時，與當時還是朱家大小姐的朱箬衣可是青梅竹馬的戀人。

  可惜，後來，一系列的身不由己，硬生生分開了這一對真心相愛的戀人。

  有關他們的具體歷史記載虞棠沒去看，只知道太上皇活著時，朱箬衣近二十年，沒離開過雲陽城。

  太上皇失蹤後，朱箬衣遊歷天下，也是終身未歸，朱家祖墳同樣空置了千百年。

  而這兩人，自年少生離後，竟是死別也未曾再相見。

  方才。

  她在外面還沒想起這一茬來。

  只是知道朱箬衣就是她要找的神醫後，想要設法緩和，求她幫自己治臉。

  老婆子一開始哼哼唧唧的，明顯想為難她。

  但冷不防瞥見老六背上的人，神色當即一變，突然改變了注意，讓她先給她下廚做頓飯，讓她吃滿意了再說……

  虞棠借用酒樓的廚房，快速做了兩個菜。

  一個番茄燉牛腩，一個蒜蓉肉末烤茄。

  飯菜上來。

  老婆子冷哼了一聲，不再去看太上皇，埋頭吃飯。

  一旁的朱家兩兄弟偷偷瞟了這邊一眼，當即在心裡感嘆虞棠太過敷衍。

  他家這位老祖宗，便是他爹從全國各地尋來了廚子，做了各色各樣的飯菜，都不符合她的口味。

  這姑娘。

  想討好他姑祖母，不說滿漢全席吧，好歹用點心吧。

  就兩個菜。

  哼！

  他家老祖宗要是不發飆，他回府倒立吃屎去！

  看著這兩個飯菜，老婆子的確蹙了蹙眉頭。

  但她明顯有些心煩，心道看在這臭丫頭把老不死的從礦場救出來，讓她還能有機會收拾他的份上，便隨便嘗一口吧，也算是給這丫頭一個機會。

  真不好吃了大不了她就走人。

  這般想著。

  老婆子夾了一筷子的牛腩，漫不經心的送入口中。

  朱八正等著她拍桌子走人呢，不料，只見老婆子眼眸忽的一亮。

  「臭丫頭，這飯菜真是你做的？」

  虞棠自來熟的在她對面坐下，雙手托著下巴，點頭彎眸。

  「嗯，掌柜的說你方才點了他們酒樓的一大桌子新菜色，卻沒吃兩口，眼下都過晌午了，我怕你老餓著，所以就隨便做了兩個，你先吃，不夠我再去做。」

  老婆子聞言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一盞茶的時間後。

  看著兩個空蕩蕩的盤子，朱八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將閃爍的目光看向窗外天際。

  他剛才有放什麼狠話嗎？

  好像沒有。

  對。

  他是那種隨便拿吃屎開玩笑的人嗎？

  顯然不是。

  錯覺，都是錯覺！

  「小七小八，你們回去吧。」

  突然，老婆子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頭也不回的開口道。

  朱八還沒反應過來，朱七眉頭一擰。

  「姑祖母，您是何意？」

  老婆子砸吧兩下嘴，看看虞棠，再看看不遠處的太上·破布娃娃·皇，眯了眯眼睛，一臉的似笑非笑。

  「回去告訴你爹，就說老婆子我等了多年，終於等到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機會了，我忙著呢，你們誰也別來煩我，不然我讓整個大虞朝守喪！」

  話落，不理會被她的豪言壯語所嚇到的兩個小孫孫，老婆子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來。

  「丫頭，你住哪？我困了，帶我回去休息吧。」

  虞棠眨了眨眼睛，親自上前扶她。

  ……

  一行人自尋著路來到百燼宗的府門外。

  虞棠正要上前讓人進去通報葉存雲，誰料，一道黑色身影突然閃了出來。

  「姑娘，我正要去尋你呢，你可回來了，爺他……唉，你快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