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黑別睜眼

  但是柳家夫婦分外上心。

  因為張老雖然用藥暫時穩住了柳二的病情，可是每個月柳二吃藥的時候都分外痛苦，所以他們還是希望可以用現代醫療的手段讓柳兒儘快好起來。

  在他們的重金相求下，精神病院將柳二收入院中，進行了幾次催眠治療，卻毫無成果，甚至……

  說到這裡，柳蓉似乎不經意的抬頭看向了此時已經鎖上門的臥室，我在她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害怕。

  最終他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總之後面在精神病院裡出了意外，當時死了不少人，爸媽他們也是在那時候死的，醫院賠了我們很多錢。」

  「可能是因為過度驚嚇，柳二的病反而好了起來，和正常人半點區別都沒有了，直到今天這回張老才又把藥拿來。」

  聽完他的話，我和毛大胖都陷入了沉默中。

  我以前在書上看見過精神分裂這種東西，所以知道是怎麼個事兒。

  用我們鄉下的方法說，實際上就是這個人撞了邪，沾了別人的魂兒，所以才會有時候瘋瘋癲癲的，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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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按照柳蓉的描述，這個情況可不像是單單沾了別人的魂兒這麼簡單。

  一出生就有一半不正常卻能長成現在這副小白臉的模樣，說明柳二中間必然經歷了什麼，最可疑的就是張老給他的藥。

  柳蓉看見我沉默不語，她站起身。

  「對了，你們才來這城裡，就遇到這麼多糟心事兒。正好今天也沒什麼要辦的事兒，不如我帶你們一塊兒出去逛逛吧。」

  我看了看此時臥室鎖住的門。

  「那你弟弟怎麼辦？就留他一個人在家裡？」

  柳蓉臉上閃過片刻的糾結，最後垂下眼睛搖了搖頭。

  「沒事，不用管他。」

  說完她又看向我，眼睛似乎有點發亮。

  「看你倆那一身灰撲撲的樣子，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乞丐呢，正好帶你們去買兩件能看的衣服，行不行？」

  毛大胖一聽就樂呵了，仿佛把剛才柳二的事情已經完全拋到了腦後，點頭如同啄米似的。

  「那成啊，我也挺久沒在這周圍走一走了，這回帶上雷子兄弟好好逛一逛，有幾家麵館我都挺久沒去了，正好。」

  說完之後，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火急火燎的便走到門口，打算出門了。

  我想了想，直到現在那本黃色冊子上那個雙人棺材，我還毫無頭緒，出去走走。確實更容易發現些東西。

  於是也答應下來。

  柳蓉明顯鬆了口氣。

  她把我們兩人喊到門外之後，自己便去給然然和小花收拾東西了。

  兩個小東西知道了要出門去玩兒，都高興的得很。

  沒多久，兩個小姑娘便收拾好了，小花穿的是裙子，頗為可愛，但然然卻選了一身衣服和褲子，按她的說法，裙子雖然好看，但是衣褲行動起來要方便些。

  只不過，她雖然做出一副老練成熟的樣子，在柳蓉誇讚他幾句俏皮帥氣之後，還是悄悄紅了臉。

  就這樣，我們一行五個人，在收拾妥當之後就一起出門了。

  ……

  在坐車進城的時候，我只是大概看了看這座，我經常在大人口中聽聞但卻從來沒來過的城市。

  當時對這裡的印象便是人多，多得魚龍混雜，讓我有點煩。

  柳蓉和毛大胖仿佛是看出了我這一點，專門帶著我專門挑著人少的幾條大街小巷逛了幾圈。

  這一路走下來，我感覺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

  因為然然馬上就要入學了，可他的衣服沒幾件，柳榮很貼心地準備帶著他去街上買幾套衣服。

  我和毛大胖則到處亂逛起來，約定兩邊分頭行動，兩個小時之後再在街頭碰面。

  我們路過了一座天橋，上面光是算命的都有好幾個，毛大胖見狀，還跟我開玩笑，讓我也在旁邊擺個小攤兒，說就像養老院那會一樣，賺得指定夠多。

  我掃視了一眼四周。

  在這兒算命的人大多戴著墨鏡，不知是真瞎子還是假瞎子，反正他們面前的那些花花綠綠的法器一眼看去要麼是新的，要麼是做舊，八成沒用。

  於是我癟了癟嘴。

  「我是個賣棺材的，不是騙錢的，這活我做不來。」

  我這一句話，瞬間惹得周圍那些擺攤算命的「瞎子」的齊齊扭過頭對著我，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們在眼鏡背後不服氣的眼神。

  毛大胖笑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們兩人便準備往天橋的另一邊走去。

  然而就在我們剛剛穿過天橋，正準備往下走的時候，忽然，在角落的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乞丐伸手拽住了我。

  我低頭看向了他。

  這人長得很奇怪，他整張臉都像是被燙傷一般，布滿了血泡和猙獰可惡的燒傷痕跡，但兩隻眼睛亮得出奇，顏色黝黑，炯炯有神的直勾勾看著我。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他有些眼熟，我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那乞丐對我伸出了手。

  他從口中擠出幾個字，聲音沙啞。

  「啊，啊，阿巴。」

  毛大胖發現我腳步慢了下來，也跟著探出個腦袋看向了那個乞丐，一時也倒吸一口涼氣。

  「嘖嘖，夠慘。只不過這乞丐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剛才怎麼沒見著他人呢。」

  我蹲下身看向了面前的這乞丐。

  他依然執拗的看著我伸出手，像是在對我討要什麼東西。

  我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來一張十塊錢的鈔票，放到了乞丐手裡，可是乞丐卻沒有收，而是擺了擺手對我搖了搖頭。

  毛大胖一看這情況了了，他笑起來，然後看著那乞丐。

  「怎的，錢少了還看不上是吧？你這乞丐眼睛長得挺高。」

  問完之後自己拿了一張紅票子，交到了那乞丐手中，乞丐坐下才咧了咧嘴，樂呵呵的把錢收到了他髒兮兮的褲襠裡頭。

  然後他拽住我的手，在我手上開始寫東西。

  大概是因為當時的天兒已經開始轉冷，我感覺那乞丐的手一直在抖，寫了半天我也沒看出他寫的是個啥。

  那乞丐瞧見我疑惑的表情，也著急了，他左右瞥了一下，乾脆走到了旁邊一個算命的攤前，直接拿起人家的毛筆。

  也不顧那算命的阻攔，乞丐在手上提筆就是幾個大字。

  「今夜勿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