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畫皮

  我想了想，點點頭。

  雖然小時候我不喜歡聽那些鬼故事，但是畫皮這玩意在電視和書裡邊都經常聽到，所以我也算是有所耳聞。

  我記得我最開始知道的畫皮，是在電視裡頭，一個大屁股電視，可以在裡頭放電影，講的是書生遇到畫皮鬼，而後種種誘惑下把自家妻子驅逐出去，留下畫皮鬼，有個道士想救人沒救下來，最終書生自作自受被害死了。

  但是偶然一回，爺爺和我講了原本的故事，在原本的聊齋里，最後是書生原本的妻子忍辱負重，含著一個老和尚的濃痰，才把書生救了下來。

  爺爺講完這故事之後，還一副故弄玄虛的樣子問我問題，沒問別的，他問我覺得這故事裡頭的道士跟和尚是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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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時聽完了原本的故事心中只覺得噁心。

  我直接告訴了爺爺，說我覺得他們不是好人，他們雖然想救人，但是那書生瞎了眼，為人不厚道，本來就該死，他們要幫書生，也不是好人。

  那時候爺爺聽完就笑了，但是笑容中又帶有一絲莫名的擔憂，他拍了拍我的腦袋，又問我，那畫皮是不是壞的。

  當時的我還沒多大，只不過十多歲，所以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想了很久很久才告訴爺爺。

  我說畫皮它吃人才能活，而且沒有吃無辜人，所以它不壞。

  爺爺那時候聽完笑得更高興了，甚至還獎勵了我當時我喜歡吃的雞腿，我也高興得很，卻始終沒看懂爺爺眼中越發濃厚的擔憂。

  現在想來，爺爺那會兒便已經告訴了我，何為正道，可他那時候也已經預見，如果我從小如此剛正，那就更加難逃成為守棺人的命運。

  看見我點頭之後沒有說話，毛大胖便向我解釋起來。

  「按照我往常聽聞的說法，因為這些年人越來越多，畫皮這玩意兒趨陰避陽，已經很少見了，就算有大多也藏在人群之中，難以辨認，所以讓它殺人之後偽裝成別人的兄弟也正常。」

  可是他這麼一說，我就覺得還是有點怪。

  「但如果是這樣，那畫皮不應該是個青面獠牙的東西嗎？可我昨天看到的那玩意兒……」

  倒不能稱之為可怖，更應該被形容為噁心。

  毛大胖搖了搖頭。

  「故事裡邊說畫皮青面獠牙，實際上並不是一定真的是青面獠牙，反正我家裡人告訴我，每隻畫皮在那層人皮下面的東西都不一樣。」

  說完之後，毛大胖又想了想，走到一旁拿出了一張空白的黃色符紙，然後忽然咬破了手指，用毛筆蘸著血，在符紙上面開始畫畫寫寫。

  他花了有整整十多分鐘，畫得手上青筋暴起，額頭上也流滿了一腦袋的汗，最後畫了一張看起來有些奇怪的符籙。

  那符籙絕非龍虎山的玩意兒，上面寫了個「目」字。

  目字下頭寫的東西非常潦草，有簡體有繁體，互相交疊在一起，我能勉強辨認出幾個字，「祖」「上」「見」，其餘則完全看不清。

  在寫完之後，毛大胖吹了吹把符吹乾，然後把那張符交到了我手裡。

  「你拿著這玩意兒，如果那畫皮當真想要害人，這張符能給它來這麼一下，專門克它，到時候哪怕它是真的厲害，咱也有機會逃走。」

  我看著手中這張還沾著一絲血腥味的符，有點疑惑，問出了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的問題。

  「你哪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辦法？你說自己是學佛的，會用龍虎山的招式，這又是哪個地方的？」

  毛大胖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我笑了笑，然後擺了擺手。

  「走咯，咱不是準備去老闆娘家裡邊吃早飯了，你快點洗漱一下，咱再耽誤會二時間可就來不及了。」

  面對他的搪塞，我知道如果他不想回答，那我不管怎麼問都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於是我乾脆放棄，走向一旁的衛生間開始洗漱。

  刷了個牙，再拿冷水洗了把臉之後，我看向鏡子裡。

  如果說昨天我照鏡子的時候只是感覺自己的頭髮稍微長長了點。

  今天來看，我已經看不出之前我拿打火機燎皮膚揪頭髮的痕跡了。

  這恢復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以至於我的感覺有點離譜。

  像這樣的恢復速度，按理來說……還算是人嗎？

  這個想法在我心中誕生的一瞬間，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為此同時，我的耳邊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嬉笑。

  「你還真打算去救那個女人？」

  這聲音太過於熟悉，是逃進我腦子裡的小蛇。

  可是這一次我已經沒那麼驚慌了，既然我沒辦法把它去除，那也只剩下接受了。

  而且現在來說最危險的並不是它，而是那隻畫皮鬼，所以也沒必要對它這麼大驚小怪了。

  我冷聲冷氣的回答。

  「我想救她，就救了。」

  那小蛇不知道為什麼很高興。

  「好呀好呀，你這種多管閒事的性格就是有意思，你要是不管她，我這一趟上來可就無聊死了。」

  它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是真的開心，不帶一絲嘲諷，可我怎麼聽怎麼不舒服，所以硬是回罵了他一句。

  「你早點死了好。」

  那小蛇就像沒聽到我說話一樣，高興的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你這一遭，身上的因果肯定越來越多了，你可別以為你只是救了個人而已，哈哈，真想看看到後頭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它笑起來，一會二在我腦子左邊，一會二在我腦子右邊，聽得我腦仁疼，等他笑累了，我腦子才又清靜下來。

  我面不改色，吐了口唾沫在廁所的垃圾桶里。

  「故弄玄虛，只敢藏在我腦子裡的東西，愛怎麼說怎麼說吧。」

  然後沒有再戴上帽子，直接走出門去。

  幾分鐘之後，我，毛大胖加上然然，三人又敲開了柳蓉他們家的門。

  之前在講畫皮那事兒的時候，然然一直在旁邊聽著。

  所以當她見到柳二的時候難免有些警惕，就連柳二主動給她打招呼，她都嚇得跑去了一旁，貼著毛大胖不敢撒手。

  這下反倒搞得柳二有些尷尬，不過他沒有生氣，而是招呼我們幾個坐下。

  毛大胖全程都和沒事人一樣，該打招呼就打招呼，該說說該笑笑，他和柳二一時甚至聊了起來，兩人看起來頗為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