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追隨

  王府本身就是個吃人的地方，雲栽比誰都清楚，但她身份低微，肯定不能肆意妄為，否則不僅會影響自己，還會影響自己伺候的主子。

  

  沈玉娘對她很好，好到似乎早就已經不將她當奴婢看待，而是當成自己的親身妹妹。

  「您如果真的不想繼續在這裡待了，有主意離開的話，雲栽幫您一起。」她像突然下定決心似地，很認真地對沈玉娘說。

  沈玉娘見她一副堅定的模樣，十分動容，「你不害怕麼？」

  「雲栽害怕，但有您在好像就沒那麼可怕了。」雲栽朝沈玉娘笑了笑，「很少見您像以前在尚書府時那般開心，所以您想做什麼便去做吧。」

  有雲栽支持自己，沈玉娘覺得自己的動力也頓時大了許多。

  現下匆忙逃跑肯定是無濟於事的，她要讓蕭元易心甘情願寫下和離書。若他不願，寫休書也是可以的，即便她再也回不到過去，她也不會傻到再落入權貴手中。

  「謝謝，雲栽。」沈玉娘看向雲栽的神色里多了幾分認真。

  雲栽沒想到沈玉娘會突然跟自己道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哎，王妃您跟雲栽道謝做什麼？」

  沈玉娘看她有些侷促的模樣，稍稍收斂了笑意，很是鄭重其事地，「就是覺得，如果身邊沒有你的話，我的日子沒有這麼妥帖，也很有可能在進王府時就小命不保了，所以多虧有你。」

  「王妃，雲栽沒有這麼厲害，但為了您，雲栽願意變厲害。」雲栽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

  沈玉娘很少見這麼傻的姑娘，卻還是禁不止被她都逗笑，「好，那我就等著你保護我了。」

  玩笑過後，沈玉娘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突然想起賽娜公主，想起跟她待在一起時那些無拘無束的時光，很幸福，她如今急需這樣的幸福來治癒自己，於是她當機立斷地提筆寫下一封書信。

  「雲栽，幫我帶給賽娜公主吧，順便幫我同她問一聲好。」沈玉娘將手頭上的書信摺疊好，遞到雲栽手中。

  賽娜公主收到沈玉娘的來信，在第二日就發送了請帖，請她遊園。

  有請帖加持，她出入王府就更加輕而易舉了。

  來到約定好的戲園子以後，賽娜公主上下將人打量一圈，眼底流露出幾分不忍，「看見你書信，就覺得你心情應該十分壞。現下再看這臉色，果不其然。」

  沈玉娘看著賽娜公主擔心自己的模樣，心裡難免感動，連忙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無礙的，多謝你願意幫我，出來透口氣，感覺心情好了許多。」

  賽娜公主要的是雅間，彼時小二已經將二人引進去。她按著沈玉娘的肩膀落座，不自覺嘆了口氣，「你平日裡就是繃得太緊了，而且不太知道為自己著想，往後為自己多著想點吧。」

  沈玉娘點了點頭，隔著欄杆去看樓下台下的光景。

  「還沒開始呢，別著急，聽聞今兒個是上經典曲目，很有意思，到時候咱們好好品鑑品鑑。」賽娜公主的語氣有些雀躍。

  沈玉娘點了點頭。

  因為此時還處在戲曲準備的狀態當中，賽娜公主又想跟沈玉娘談心，於是主動捧了一碟點心到她跟前，「你明顯有心事，吃完同我說說唄。」

  為了避免沈玉娘不自在，她還示意自己的侍女先退下守在外面。

  雲栽見狀，一併走了出去。

  沈玉娘頗捧賽娜公主的場，捻起一塊豆糕送入口中以後，口中被甜蜜占據，心情的確有好一些。她低頭抿一口茶，自顧自地開口：「其實在王府里難免的，畢竟王府可不比自己家裡。規矩多，也沒個窩心的人，成日裡做著那些遵守規矩的事卻還要被找麻煩，夫君不愛，還惹老夫人不悅。做錯了事情就要被罰，沒有任何可以容我錯誤的時機。」

  「這樣活著豈不是特別累？」反正以賽娜公主的性子來看，她是絕對受不了這些束縛的。可她氣不過，就忍不住口出狂言，「我覺得你們這兒律法有問題，為什麼不能你休了那不知青紅皂白的蕭元易？」

  「你很討厭王爺麼？」沈玉娘看她亢奮的模樣，忽然有些好奇。

  賽娜公主被噎了一下，臉色一會紅一會綠，讓沈玉娘有些不解。

  「你你你你別一直盯著我看嘛。」賽娜公主掩唇微咳片刻，說起自己的少女心事，難免有些羞意，「我之前好像有點喜歡他。」

  「什麼？」沈玉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在她的印象里，賽娜公主一直都是自由不羈的，很難想像她真正愛人的模樣，尤其是愛上蕭元易這樣的人。

  蕭元易為人雖說挑揀不出任何大毛病，但悶葫蘆一個，即便是有情也不一定會隨時表露出來，或許會讓人覺得患得患失的。而賽娜公主生性熱烈，一看就需要積極回應，若當真跟蕭元易在一起，反倒是一樁差到透頂的姻緣。

  「你別這麼大聲嘛。」賽娜公主不好意思地揮舞了一下手臂。

  意識到自己太過沉不下情緒，沈玉娘歉意十足地看向賽娜公主，低聲解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這麼表現的，就是我以為你的性子定然不會喜歡他這種型的，沒想到你還挺深藏不露的。那你如今不喜歡了？」

  賽娜公主見沈玉娘心情不好卻還是一直保持耐心，甚至還因為自己剛才挑不出太大錯處的行為道歉，頓時有些動容，很自然地跟她交談：「沒關係，我沒告訴過別人。這回來這裡之前，我還覺得我是喜歡他的，但我後來看明白了，之前是我豬油蒙了心。也可能只是因為比武時他的一些舉動，讓我感覺溫暖，實際上我只是喜歡比武場上的模樣。」

  「後來你為什麼不跟他比武了？」沈玉娘忽然有些好奇。

  賽娜公主看著她好奇的一雙眼，無奈開口：「是因為你啊。」

  沈玉娘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因為我？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