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休妻？

  郎中離開以後，一番警告的話卻一直在雲栽耳邊迴響。

  雲栽趴在床頭，看著臉色極白的沈玉娘，有一股悲傷的氣息嗆在心口，她禁不住猛地咳了咳，「王妃，您一定要撐住，雲栽去給您找全城最好的郎中，實在不濟就給您找一些江湖名醫，您一定是逗雲栽玩的，不是不想醒過來，對不對？」

  或許是因為太投入，雲栽絲毫沒有察覺身後的門有動靜，更不知道蕭雲易什麼時候已經進入內室。

  看到一角黑袍時，她的淚珠還在眼眶中打轉。認出黑袍紋樣，她連頭也沒抬，恭恭敬敬地開口：「見過王爺。」

  嘴上雖是恭恭敬敬，但云栽特別想質問，她想質問為什麼蕭雲易一直若即若離，對王妃好了一段時間，又突然給她這樣一個重擊。

  她認為，如果王妃這次真的喪命，跟蕭雲易脫不了關係。

  「她手上這些傷，是自己弄的吧？平日也有這種習慣麼？郎中說，她可能有瘋癲之症了。」蕭雲易很平靜地開口，結合沈玉娘之前奇怪的行為，對郎中提出的這個疑慮，他倒是沒幾分意外。

  雲栽不知道為什麼蕭雲易會相信這幅說辭，她強忍著笑出聲的衝動，一字一頓地強調，「王爺，王妃沒瘋，她一直很好，對我們下人也很好。之前一直被取血，她一點怨言也沒有。您沒有對她好的那段時間，她吃的東西都特別差，但她從來沒有變壞過，更不可能對側夫人......」

  聽到雲栽是要為沈玉娘辯解，蕭雲易莫名有些煩躁，「按照你的意思，是本王糊塗，是本王瞎眼了，罰錯人了？本王給過她辯解的機會，也想確定這就是意外，但是她呢，她做了什麼？提前計劃好了一下，她就這麼善妒，這麼容不下府里有多一個人麼？之前還是我太縱容她了，反倒給她養出驕縱的性子來。你倒是忠心護主，我聽聞她沒幾日了，我會儘快寫休書一封，到時候你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雲栽見蕭雲易已經做了決定，不自覺想了想自己的身份。

  小小婢女一個，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如今王妃在府里徹底無依無靠了，就剩下她了。如果她因為得罪蕭雲易被處死，沈玉娘又真的與世長辭，會不會被隨意丟到亂葬崗，敷衍了事呢？

  想到這個荒謬又不荒謬的走向，雲栽當即不敢反駁什麼，反而很溫和地銜接上話頭，「多謝王爺恩典。」

  等蕭雲易離開以後，雲栽頓時顯露出咬牙切齒的模樣，她悄悄附在沈玉娘耳邊說：「王妃，您安心吧，無論您怎麼選擇，雲栽都陪著您。不過您如果真的......就不會再繼續被取血了，也能安安穩穩地度過了，沒有奴婢想的差，對不對？而且您是樂意的，您如果真的樂意的話，就好好追隨您的本性吧。如果有下輩子，奴婢再繼續跟在您身邊。我到時候一定會提醒您，不要嫁給這個冷血無情的王爺。」

  不知是天命使然還是其餘的緣故，沈玉娘在三日三夜以後，高熱徹底褪下，整個人也奇蹟般醒轉過來。

  雲栽原本正百無聊賴地拿著話本說些簡單的給她聽，見她睜開眼，當即驚得險些從圓椅上坐起來，「王妃，王妃您醒了，身子沒有任何不舒坦吧？要不要奴婢扶您起來？」

  沈玉娘感覺了一下自己仿佛已經支離破碎的身子，慢吞吞地閉了閉眼，「罷了，現下沒有力氣，起不來，先這樣吧。近幾日發生了什麼事？」

  「您都不知道，郎中過來看了您的狀況，說您已經命不久矣了。」說到這裡，雲栽忽然潸然淚下。

  看著她這幅模樣，沈玉娘下意識要伸手去替她擦眼淚。

  只是一牽扯胳膊，她的臉色頓時就疼得煞白。

  雲栽見狀，連忙穩住她的身子，開口寬慰道：「夫人，您手腕上還有傷呢，您別亂動。」

  「無礙，習慣了。」沈玉娘無奈地開口。

  雲栽抹乾淨眼角的淚水以後，一鼓作氣開口：「看來還是上天願意給雲栽一次機會，願意讓雲栽好好照顧您。不過您這手臂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

  沈玉娘看了看自己被包裹嚴實的手臂，不禁記起了昏迷前的景象。

  「王爺說，是您自己弄到，奴婢才不信呢，您多怕疼，怎麼可能故意在自己手臂上劃呢，所以奴婢同王爺解釋，但是王爺絲毫不信，他篤定了是您自導自演的。」雲栽氣鼓鼓的，兩腮鼓起來。

  沈玉娘聽到蕭雲易的名頭，再仔細聽聽他後頭做的事，臉上並沒有浮現多少意外，「或許是因為他有時看著挺好相處的，所以才讓你有了錯覺吧。他其實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人。」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沈玉娘自嘲地笑了笑，「你之前還說讓我準備準備，給他生小世子呢，你看他，是願意跟我有實質性關係的人麼？」

  「奴婢這不是......心疼您，想讓您有所倚靠。」雲栽說出自己希望沈玉娘能得到寵愛的真正原因。

  沈玉娘怔楞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有靠山的前提，是我有東西可以出賣，或者說對方對我感情極深，但這兩個，我於蕭雲易，蕭雲易於我，碰巧都沒有。也正是因此，她要一個廢物草包王妃，沒有任何作用。」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離開這王府，我還有這個機會麼？」沈玉娘從一場噩夢夢境當中掙扎出來，又重新對離開這個破地方充滿期待。

  雲栽咽了咽唾沫，艱難地開口說明蕭雲易所交代的，「王妃，您所想的，有可能很快就可以實現了。」

  沈玉娘顯然有些狀況外，不解地追問：「這是什麼意思？」

  「王爺說您如若醒來的話，有可能要休了您。」雲栽不敢去看沈玉娘的眼。

  沈玉娘聽到這番話，原本蒼白的臉色忽而有些紅潤，連瞳色也變得亮晶晶的，「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他最好說到做到，這破地方我一日都待不下去了，一個瘋子一個傻子。待下去我遲早得瘋，每日還得寫這麼多沒什麼用的東西，還不如出去闖蕩天地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