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砒霜

  看著眼前的黃水，苗玉甚至在思考這到底是什麼，她感覺頭暈目眩的，渾身都失去了力氣，大腦好像被人敲了一悶棍。

  或者說這根本不是眩暈，而是一股劇烈的疼痛。

  趙年扶著她，但她聽不見她在說什麼，只感覺到一個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晃動，急切的在她面前揮著手。

  她想露出微笑，讓趙年不必為她擔心，她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但她說不出話來，只有幾聲咳嗽的聲音，胸前火辣辣的。

  恍惚間，她被抱了起來，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她倒下後，小玉醫館可算是亂了套了。

  幸運的是鳳煜川與感到不對勁，早就讓人去通知了張御醫。那人到時，他正坐在醫館裡指揮者夥計拿藥材出去晾曬呢，一聽苗小白出事了，沒多問一句就急忙趕了過來。

  苗寶和苗勇也告了假，急匆匆的往家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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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玉醒來的時候，周邊空無一人。她感到頭痛欲裂，能感覺到血管在一下一下的跳動，眼睛乾的像是要冒火。

  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摸了摸茶壺，還是溫的，想來剛才還有人在房間裡。

  來不及想太多，不僅使眼睛乾澀的厲害，嗓子裡也像是要冒煙。連喝了四五杯茶後，嗓子才好受了些。但眼睛還是乾澀的厲害，她點了茶水擦在眼周，又眯了會眼睛，也絲毫沒有好轉。

  苗玉在心中暗罵，決心之後要做出幾個眼膏在身邊備用。

  她取出柜子里放著的銀針，在自己肩峰後下腋縫隙中點了一針，刺入一寸。

  這裡是非常重要的解毒穴，現在刺入已經有些晚了，但刺入後還是讓苗玉覺得精神了些，手腳也有了力氣。

  她推開門，來到苗勇的房間。

  苗小白蒼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臉色還是蒼白得嚇人，苗玉探了探他的額頭和脖頸，又摸了他的脈搏。

  體溫已經恢復正常了，但脈搏還是微弱。

  苗玉鬆了口氣，看來張御醫應該已經過來給他施過針了，只是還沒有醒來。

  她關上了門，走向了門廳。

  剛踏進去，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趙年激動地站起來。

  「玉兒，你醒了？」

  苗玉應了一聲，「娘，我沒事。」

  她被趙年拉到了自己旁邊坐下，其他人看到她起來都鬆了一口氣。

  「小玉大夫，對你們倆染了什麼毒，你可有頭緒？」張御醫問道。

  苗玉搖了搖頭。

  她一開始懷疑是苗小白貪吃，在山中采了什麼有毒的東西。但顯然不是如此，而是有人蓄意加害。

  三個人中，只有鳳煜川沒有出現症狀，恐怕是在房子裡就下了毒了，她剛說出自己的想法，忽然一愣。

  這個房間裡，沒有鳳煜川的身影。

  「玉兒，你倒下不久煜川也說自己不舒服，想坐著歇息。老先生來給苗小白看過後，想找他了解情況，沒想到…唉，他的體溫也開始下降，老先生給他用過針後，他休息了一會就請辭了，說等你醒來後再給他送口信。」

  趙年愁眉苦臉的，說起話來也忍不住唉聲嘆氣。

  這樣的話就是三個人都同時中了一種毒，苗玉腦子飛速運轉著，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娘，我睡了多久。」

  「大概一個時辰多吧。」趙年也有些不確定，她當時六神無主的，就連茶都是在苗寶提醒下才去燒的。

  「應該有一個半時辰了。」老先生給出了一個比較精確的時間。

  苗玉開始思考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們三個人在今天早晨的時候見面，但是鳳煜川沒有進來屋子裡，而且有毒的話她也能聞得出來。

  苗玉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鳳煜川遞過來的早膳。

  若是在早膳上下毒的話，三個人都有接觸過，但是從上山到回來，也有將近兩個時辰了，現在才發揮藥效也太久了，它們早就在胃裡面消化完了。

  山林里就更不可能了，他們每個人接觸到的藥草都不一樣，而且鳳煜川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旁邊站著看。

  苗玉將這些可能性一一排開，她就想起了在苗小白倒下之前，她想問鳳煜川有沒有在馬車裡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那個有點苦，又有點像大蒜的味道。

  想著想著，她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將旁邊的人都嚇了一跳。

  苗寶趕緊給她接來了一杯水，嚷嚷著一會要給她做些潤喉嚨的湯水；苗勇則是默不作聲的拿起一旁的刀子，給趙年買回來的雪梨削皮。

  張御醫也是一臉擔憂，苗玉咳得厲害，她感覺自己的喉嚨似乎有些水腫，有點胸痛，不停的給自己順氣，將一旁備著的銀針給自己紮上，又過了一會，才恢復過來。

  她喝了口水，接過苗勇切好的雪梨塊，道了謝。

  因為咳嗽的厲害，她的頭又在隱隱作痛，但在她閉上嘴巴深呼吸的時候，她又聞到了在馬車上聞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

  她用力嗅了嗅，這個氣味轉瞬而逝，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的心裡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在房子內走動，不停的嗅著空氣中的味道。

  見她默不作聲的開始做這些奇怪的舉動，周圍的四個人都要急死了，苗寶更是小聲地問張御醫這是不是中毒產生的副作用，被趙年沒好氣的打了一下腦袋。

  張御醫最先按捺不住開口，醫者仁心，他擔心太久不解毒會對他們三個身體有害。

  苗玉卻打斷了他的話頭，說出了自己在馬車所聞到的神秘味道。

  一開口，她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她愣了一下，用手在嘴巴前捂住口鼻，哈了一大口氣。

  果然是那股味道！

  這一下，苗玉醍醐灌頂。

  那個她一直覺得熟悉，但總形容不上來的應該就是苦杏仁的味道。

  發熱、腹痛、頭暈乏力、喉嚨水腫再加上大蒜味和苦杏仁味，這是很典型的砒霜中毒啊！

  她脫口而出自己的判斷。

  「砒霜？」張御醫大吃一驚，但很快就反駁，「若是砒霜的話，你們可沒有命等到我來，而且砒霜中毒是無解的啊！」

  趙年等人也是一臉驚駭，他們不太了解藥材，但也知道砒霜的威力，在鄉下的時候，也沒少聽見有人因此死去的消息。

  苗玉的嗓音已經因為喉嚨的水腫變得有些含混不清，她艱難地開口，張御醫和趙年湊過去認真的聽，重複了幾次之後，還是沒有人聽明白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