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活著忙碌，真好

  蕭瑟之風卷葉落，老天爺十分有眼地讓空氣變得清清冷冷。

  那害人的大掌柜被押送到菜市口，跪在行刑台上，他這才真正體會到快要失去生命的絕望。此時此刻他甚至一腔的悔意都無法說出，張著沒有舌頭的嘴巴咿咿呀呀地嘶吼，黑紅的血從嘴裡掉出。

  密布的烏雲之間有陽光破出，伴隨縣丞的「斬」聲落下的是鍘刀。

  鳳煜川在下面看著，他容不得有什麼差池。

  眼瞧著大掌柜的頭顱掉下滾了兩圈，他才完全放下心來，再不去看污穢的行刑台。

  回到小玉醫館去看望苗玉，只見著要強的姑娘竟是不肯休息，拖著受傷的身體都要坐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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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玉衣著便利，青色的麻布群在她的身上平添清純，她三指搭在婦人腕間寸關尺上，體會到脈象，再讓苗小白也上手試試，感受脈搏的變化。

  一切都是這樣的靜謐美好。

  苗小白探完婦人的脈，再向苗玉報告了自己所聞，抬頭便瞧見鳳煜川。

  「公子，你來了。」他脆生生道。

  苗玉這才注意到鳳煜川的到來，下意識想起身迎，卻是因為傷口的牽扯齜牙咧嘴坐了回去，苗小白連忙扶她再坐好。

  「受傷了就休息罷了，怎麼這麼熱愛你的醫館嗎？」鳳煜川眼中有心疼，扶住苗玉的另一邊。

  苗玉搖頭道：「這點傷不礙事，你先等我一下。」言語間她手中寫下藥方，遞給那看病的婦人，「你先去那邊拿藥，小白，你帶著這位嬸嬸去，煎法和用法方才我已經說過了，不明白的話拿了藥我再說一遍。」

  苗小白帶著婦人去藥櫃抓藥，苗玉端起茶杯，用杯蓋颳走茶沫喝一口。

  「坐吧，來做什麼？」苗玉隨意著，儘量表現得傷情的無所謂，鳳煜川哪裡看不出她再強撐，但也並不戳破到：「那大掌柜已人頭落地，再不會來找麻煩了。」苗玉點頭，靜靜等他下文。

  哪知鳳煜川也這麼靜靜望著她。

  「呀……你做什麼啊。」苗玉率先移開了視線，臉頰與耳尖染上些許薄紅，有些惱了鳳煜川。

  鳳煜川捉住了苗玉的手道：「我這身子骨你也捨得打？」

  苗玉嬌啐他一口，道：「你沒有事了，那我可就說我的事了？」鳳煜川含笑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苗玉繼續道：「上次我們去西山，我發現了點好東西，我想再去看看。」

  鳳煜川沉吟半晌，才繼續道：「等你的傷好全，並且這次我與小白要和你寸步不離。」

  苗玉無奈道：「我身上其實也沒有受什麼傷啦，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她站起來，忍耐身上細小的痛楚，在鳳煜川面前走了兩圈，「我和你說哦，我發現的那個東西可是好東西，只是可惜了，發生這麼些事，我給弄丟了。」

  「師父，你那籃子東西我給你撿回來了哦。」苗小白帶看病的婦人抓好了藥，走回來聽到這一耳朵，積極地向苗玉表現。

  苗玉一聽，大喜過望道：「怎麼都不提醒我？快快把那些東西拿過來，就是那堆蘑菇一樣的東西。」

  苗小白一臉不服氣道：「師父這不是沒問嗎，我是怕主動提了以後初級您的傷心事，那些東西我放在後院石磨旁邊啦！」

  「好好好，我們小白最會看人眼色啦~」苗玉愛憐地撫摸苗小白的腦袋，給予他誇獎，然後對鳳煜川道，「今日醫館歇業以後，你可以留下來嗎？我想和你商量一些事。」

  「當然可以。」鳳煜川笑彎眼，「你我之間不需要這些虛禮。」

  待到月光代替了陽光，小玉醫館的患者才漸漸少去，當最後一名病患踏出門檻，苗玉便迫不及待地將大門關上插上栓，往後院去。

  只見她先前采的馬勃菇整整齊齊碼在籃子裡，采的柿子也規規整整擺在那。

  苗玉對苗小白大誇特夸一番，然後和他說：「乖徒，來看這個蘑菇，今天為師就教你認認，這種蘑菇叫做『馬勃』。」

  「馬勃？」苗小白與鳳煜川同時出聲發出疑問。

  苗玉點頭道：「對，這種叫做『馬勃』的蘑菇其實是一種藥，它歸肺經，性味辛平，它是個能清肺、解毒利咽、止血的藥材。」

  苗小白睜大眼睛認真聽下去，苗玉繼續道：「這種菇沒有完全成熟時這個白白的樣子，完全成熟以後就是乾癟皺皺的了，完全成熟以後摘下來炮製磨粉以後，放在傷口上可以用來止血。」

  「你們看，我摘的時候來講土也連帶著帶回來了一些，我想在我們後院空地把它們給種上，發展發展副業，我讓煜川來也是想讓你幫忙一起想想，我們如何打開這個銷路。對啦對啦，我還摘了這麼些野柿子，熟了的大家一起吃，沒熟的我做成柿餅再賣。」

  「可惜了這柿子，我摘得不是很多，當時就……」

  苗玉正欲繼續說下去，就看見趙年、苗寶等人也鑽來後院，於是住了嘴。

  苗寶的眼神從苗玉身上轉到鳳煜川身上，再看看苗小白，於是果斷將苗小白拉走，拉走之後還說：「小玉，煜川，你們有什麼體己話就敞開了繼續，我把你徒弟借走啦，醫館裡還有鍋碗瓢盆的沒收拾呢！」

  趙年也連連稱是，道：「閨女啊，你的傷還沒有好全，讓煜川多照顧照顧你哦！」

  幾人離開後院，一時間空氣中飄起尷尬來。

  方才還侃侃而談的苗玉一下子如同鵪鶉，用眼尾去看風煜川。她家裡人們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明明是正經在和鳳煜川討論致富之路呢！

  鳳煜川則是一副憋笑的摸樣，道：「小玉大夫？除了這些公事，你還有什麼體己話要同在下說的？」

  苗玉嗔怪瞪他一眼，才繼續道：「和你說正經的呢。」

  鳳煜川這才收斂笑容道：「其實啊，有你這個活招牌，銷路是很容易打開的，況且……你其實也不用這麼累。」

  苗玉搖頭，道：「這麼一大家子需要我養呢，之前勉強還好，現在是多了個小白，他吃飯可猛拉，還有你……」話說到一半，她紅了臉止住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