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補充條款

  「什麼要求？」律師問。

  「我上次說的話，顧總好像忘記告訴你們了。」葉星辰說，「……第一，我家欠顧總的兩百萬，用我每月工資來抵債，分期還款；第二，我父親要被拉到黑名單，不能在全國各家貸款平台借錢。」

  會議室里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半晌，律師開了口。

  「……葉小姐，這個條款對你沒好處。」

  「我知道。……只不過我不喜歡欠人東西。」葉星辰說，「既然這裡白紙黑字，一條條寫下來。該寫的就要寫清楚。」

  她嫁進來，本就是替人還債，也不圖他什麼。只要他能履行誓言，不讓她爸四處借錢，她一切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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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律師看向了顧清河。顧清河點點頭：「按她的來。」

  「……好。」律師說，「葉小姐還有其他的要求嗎？」

  「沒有了。」葉星辰說。

  「再加一條。」顧清河說，「1年後，若葉小姐不再願意維持婚姻，可以提出離婚。我這邊無條件答應，並給予經濟補償。金額由葉小姐定。」

  這是他思考上次杜衡的話後，得出的結果：1年的時間，足夠讓他布局一些事情，進一步削弱趙瀾對公司的影響力。到那時，他願意讓她自由。

  葉星辰一愣。

  「顧總——」

  律師睜大眼睛，想要說話。他搖了搖頭：「就按我說的來。」

  「好吧……」律師放棄了，「我們這就去修改。待會改好的協議送來，勞煩二位簽個字。」

  律師們出去後，只剩他們兩人在會議室里。葉星辰坐在座位上，顧清河雙手抱胸，靠在會議室的牆邊，抽著煙，打量著她，眼神明滅不定。氣氛有些尷尬。

  「顧總最後那一條什麼意思？」葉星辰調侃，「結了婚後悔，想放我走了？」

  顧清河一揚眉毛，剛想開口。秘書跑進來，急匆匆跟他說了幾句話。葉星辰離得遠，聽不真切，只聽到幾個詞「二小姐」、「辦公室」。

  顧清河聽完，臉色一變。連煙都沒滅，就跟著秘書急匆匆出去了。

  他這一去，就一直沒有回來。

  ……

  「……清河哥。」

  顧清河一來，顧依依便站了起來。

  今日的她，肩披黑色長髮，穿著白色蕾絲連衣裙，化了淡淡的妝。素雅的裝扮，讓她顯得楚楚動人。

  她雖是中雲互聯行政部門的員工，來公司卻來得極少。因為她幼年就患有哮喘，需要用藥控制。一旦過度勞累或激動，輕則胸悶咳嗽，重則喘不過氣。趙瀾給她掛了個閒職，讓她按月拿薪水，其餘時候就隨她去了。

  「……我聽小周說，你哮喘發作了，沒事吧？」顧清河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現在春天，要少出門。我爸的發票，讓小周去拿就可以。」

  顧霆鈞有幾筆支出，要走公司財務報帳。顧依依就送了過來。

  「……沒關係。」顧依依微笑，「爸的事就是我的事，跑跑是應該的。……我也想來看看你了。」

  她說的時候，顧清河坐回了辦公桌邊，打開了電腦。聽見這話，他一愣。

  「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顧依依只是微笑，沒有回答。她坐回了沙發上，黑色的長髮，從她的肩頭滑落下來。

  「……哥。」她頓了頓，「上次吃飯，我跟你耍脾氣，你沒怪我吧？」

  「什麼?……」

  顧清河皺眉——他早忘了。

  「你領證的大喜日子，我在那絕食。……我媽說我做的不對，我也知錯了。」顧依依低下眼睛，「清河哥，你突然結婚了，我不習慣。……我希望這輩子和你在一起。」

  說著，她眼眶紅了。

  「清河哥，我知道我身體不好，人又笨，配不上你。……我不奢望太多，就希望你和嫂子能幸福。也希望……你想起我時，我還能跟你聊聊天。」

  她的語氣很落寞。顧清河聽著，也有些於心不忍：他對顧依依，沒有男女之情，但確實把她當妹妹看。

  顧霆鈞剛和趙瀾結婚時，就對他耳提面命，要他善待顧依依，不要招人閒話。加上顧依依柔弱乖巧，身體不好，他是能讓則讓。

  「沒事。」他說，「我結婚了，你還是親人。想來就可以來。」

  「好。」顧依依眼睛一亮，「以後我多陪陪你和嫂子。」

  兩人一時無話，顧清河開始看企業郵箱。顧依依注視著顧清河，表情有些失落。她沉默半晌，開了口。

  「哥，你今天帶來公司的女人，是不是嫂子啊？」

  除了周秘書和杜衡以外，顧清河沒有把葉星辰的身份，告訴其他人。他們剛結婚不久，婚姻不穩定，他總要留一手。

  「嗯？」顧清河一愣，「你問這幹嘛？」

  「想了解了解。畢竟要長期相處的。」顧依依撲閃著眼睛，「如果是嫂子，我能去找她聊聊天嗎？」

  「……算了吧。」顧清河想了想，「周末就見面了。」

  顧依依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周秘書敲了敲門，拿著文件夾走了進來。

  「顧總，協議已經修改好了。您再看看。」

  「協議？……」

  顧依依插話。顧清河站起了身：「不用了，我去會議室吧。」

  顧依依再怎麼說，也是趙瀾的女兒。假結婚的事，他不想要太多人知道。

  「哥，這是什麼協議？為什麼要簽協議啊？」顧依依追問。

  「依依，這是工作上的事，你不要問。」顧清河正色道，「我還要忙，你先回去吧。」

  「可我哮喘發作完，現在胸口還在疼。」顧依依用手捂住胸，「……你離開我，我怕。」

  「……。」

  她瘦弱的身軀顫抖著。顧清河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周秘書，有些猶豫——顧依依一言不合，暈倒在地的樣子。他可是見識過的。

  「……顧總，要不這樣，您先簽字，我送過去。」周秘書猜出了他的心思，接話道。

  「也行。」顧清河想了想，點點頭，」你開車送送她。」

  ……

  葉星辰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會議室里等了許久，顧清河的秘書，才拿著修改完後的協議來找她——那上面已經有了顧清河的簽名。

  這秘書有點眼熟。葉星辰記起來，他是上次幫她搬家的男孩子，好像姓周。

  「你老闆做什麼去了？」葉星辰好奇地問。

  「二小姐發哮喘了。」周秘書撓了撓頭，「剛剛才恢復。顧總怕她出事，現在還陪著——」

  「二小姐？」葉星辰皺眉。

  「是顧總的妹妹。」周秘書提醒。

  他看葉星辰的目光中，帶上了幾絲好奇——結婚了，卻連對方家有幾口人都不知道。的確有些奇怪？

  「……啊，我懂，哈哈。」葉星辰慌忙找補，她乾笑了幾聲，「兄妹之情嘛，相互關心是應該的。」

  為了掩飾心虛，她接過協議，連內容都沒看，就「唰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身已經賣了。簽賣身契，不過是個形式。

  「……怎麼了？」

  她簽完字，發現周秘書還盯著自己，若有所思。她不由問道。

  「不，沒什麼——」

  周秘書話還沒說完，門口那裡，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葉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