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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男兒當自強

2024-06-02 10:16:51 作者: 傲骨鐵心

  良臣可不是安慰二叔,而是摸著良心在說話。

  九千歲不掃天下,誰個來掃?

  這話,聽著很鼓舞人,此時若有一陣風來,吹拂起二叔的衣袍,再配上一首《男兒當自強》,給人的視覺衝擊定會震憾無比。

  英雄的黎明!

  在良臣心中,二叔就是英雄,吊絲中的英雄,後世千萬本網絡小說的主人公都比不上的英雄,管他是退婚還是廢柴流,亦是什麼凡人流。

  問天下,還有誰能比年近半百的二叔更能上演吊絲逆襲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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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我輩之楷模啊!

  良臣發自肺腑的佩服二叔,他要為二叔撕開黎明前的黑暗。當然,也是為他自身。

  正要進一步誘導二叔奮發自強,二叔卻是搖頭道:「不成咧,掃來掃去,我還不是個掃地的,哪有什麼出頭之日。」

  良臣無言以對,考慮到二叔的知識水平,於是儘可能的用通俗易懂的話將自己的意思解釋給二叔聽。

  「二叔,我的意思是你命中當有大富貴,遲早會出人頭地的,所以你不能老想著在這馬場掃馬圈,得想點別的。」

  聞言,二叔一下來了精神,驚訝道:「是麼?怎麼你也這麼說?」

  嗯?

  良臣一愣:怎麼,在我之前還有人充當了天使投資人?

  想到當年的舊事,二叔神情一下變得很是激昂,他興奮的告訴良臣,當年他自閹之後進京,路上就有個和尚說他年過五旬之後會有大富貴呢。

  難道這世上真有高人?

  良臣覺得不能小看古人,尤其不能小看那些神棍,這世間臥虎藏龍,天外有天啊。

  二叔很興奮,只是興奮勁沒能維持多久,轉眼又沒了精神,耷拉著腦袋,很是苦惱道:「不過照我現在這情況看,那和尚多半是騙我咧。」

  「二叔,不管那和尚是不是騙你,侄兒都覺得,你不能老在這馬場掃馬圈。」良臣一臉誠懇並帶有萬分期待的看著二叔。

  「不掃馬圈我還能做什麼?」二叔很有自知之明,嘟囔道:「宮中的好差事都要識得字才行咧,我不識字人家哪會安排我。」

  良臣諄諄勸導:「事在人為,只要二叔肯用心,未必就一定要識字才行啊。」

  「難唉。」二叔搖頭,拉過良臣坐到身邊,嘆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是為二叔好,可二叔真不是那塊料。」

  良臣亦是搖頭:「二叔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呢。這世上事,誰個敢說都不去試,便知成不成的?」頓了一頓,又說道:「二叔,若是你在宮中有職司,肯定便能幫得了家裡。」

  「這個…」

  二叔思來想去,還是搖頭說自己不行。這也是他的難得可貴之處,有自知之明。

  良臣心下著急,他可不能讓二叔再繼續掃馬圈,要不然,真的能活活急煞他。

  祖田沒著落,功名沒著落,小千歲也沒著落,甚至於回家的盤纏也沒著落…

  正所謂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良臣豁出去了,別人穿越自強不息,憑藉自身一步一個腳印踏上人生高峰,他卻要為自家二叔努力奮鬥。

  二叔,你不能這樣啊!

  都已經切了鳥了,難不成還真就一輩子這樣了?

  為了激勵二叔,良臣將寶鈔司張炳回鄉和張家地免徵的事和二叔說了。

  「你是說那個偷雞賊豬頭炳?」二叔很是吃驚,「他幾時進的宮,我怎麼不知道。」

  「二叔你不要管人家幾時進的宮,你看啊,張炳一個偷雞賊都能當上監丞,難道二叔還不如他嗎?」良臣略帶了些激將。

  「我怎麼可能不如他,那小子當年還被我揍過呢。」二叔自是不肯承認不如豬頭炳。

  良臣忙道:「那二叔便想辦法活動一下,調出這馬場。若二叔還在這馬場,又如何能出人頭地呢?二叔可要知道,我爹還等著你回鄉呢。」

  良臣這話自是想勾起二叔衣錦還鄉的念頭,果然,二叔心中大動,他遲疑一下,猶豫道:「可我不知調哪去啊。」

  良臣想了想,問道:「二叔可知道最近宮中有什麼好差事空出來的?」

  「宮裡的好職司都是有定額的,哪裡好空出來,內書堂那幫人眼睛都盯著呢。」

  「我是說不識字就能幹的那種。」

  良臣自是不可能想著二叔一步登天,凡事都要循序漸進,一口吃不成胖子。第一步,先脫離掃地工這個身份。

  「這個嘛?」二叔很是認真的想了想,道:「甲字庫倒行。」

  「甲字庫?」

  良臣一怔,旋即心中一跳,他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二叔人生發達路的門坎。

  甲字庫是宮中專門保管染料、布匹、中草藥的機構,裡面存放的物料都是由江南一帶歲供上來的,內廷各監、司、局要是有用到的,就可奏准領取。

  說白了,甲字庫就是內廷倉庫。

  古往今來,倉庫保管員那都是一等一的肥差。

  二叔怕良臣不知道甲字庫是什麼,在那說道:「甲字庫可是好地方呢,解戶若運供物來,管庫太監便能卡他,說他不行就不行,要他另外再去置備。解戶為了完差,便暗中給管庫的送錢。各大衙門的掌印們,哪個不是從中得了好處,庫里的那幫人也一個個肥得流油。」

  「那二叔便想辦法調去那甲字庫。」良臣斬釘截鐵,他若沒有記錯,甲字庫就是二叔的福地。

  「哪這麼簡單,甲字庫可不是說調就調的。」二叔連連搖頭,一臉為難,「要進庫,一得使錢,二還得管庫的李公公鬆口,要不然,可進不得。」

  良臣沉默少許,開口問道:「二叔手裡有錢麼?」

  二叔臉一紅,沒有吭聲。

  他沒有錢,在宮裡二十年,賭錢喝酒這壞毛病始終沒改得掉,有點積蓄就和那幫狐朋友狗友吃喝掉了。

  見二叔這樣,良臣自是不指望他了,便問他:「要進庫,得使多少錢?」

  「總得這個數吧。」二叔盤算了下,將一隻手掌里外翻了翻。

  十兩還真不是小數目,良臣牙疼,他也沒這筆錢。不過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沒有錢,可以想辦法掙嘛。

  良臣又問:「二叔可認得那管庫李公公手下的人?」

  「不認得。」

  「能搭上李公公路子的也沒有?」

  「沒有,」二叔很坦誠,「除了劉公公,我誰也不認識。」

  良臣再次沉默,許久,他讓二叔先回去,自己去辦點事。

  二叔很奇怪,侄兒在京里除了他之外,沒親沒故的,有什麼事好辦的。

  良臣說是路上結識的一個朋友,正在考武科,所以想去看看有沒有考上。

  二叔沒有多想,侄兒也不是小孩子,哪用他擔心。

  怕良臣身上錢不夠使,二叔又從身上摸出幾枚小平錢遞給他,這是他上午跟那幫小火者湊的。

  二叔這也是真的心疼侄兒,怕侄兒在京里沒用度。

  良臣沒有客氣,將錢收下,又問了二叔武舉會試所在,便徑直去了。

  他是去找許顯純,卻不是為了借錢,而是借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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