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土狗與孤狼

  五十進二十的比賽結束，溫正再次以滿分排在第一，而揚言勝負已分的白田，雖然還是輸給了溫正，但他也是第二名。

  只是，賽後採訪環節他罕見地缺席了，而溫正則是第一次沒有早走。

  主持人抓住機會，帶著話筒來到溫正身前。

  「拿到了排名賽第一，請問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溫正一臉無辜地說道：「沒什麼感覺，如果你非要讓我形容的話，唔……可能是麻木了吧。」

  晉級的其餘十八名選手，聽了他的回答，都是無奈地笑著鼓掌。

  看不慣嗎？

  當然看不慣啊，可他們又能如何，確實比不過溫正啊，還是老老實實鼓掌吧，否則只會像白田那樣自取其辱。

  主持人聽聞幾乎是出自本能地追問道：「你能評價下今天白田的表現嗎？」

  溫正歪頭看了他一眼，暗想你該不會是狗仔出身吧。

  他想了想，沉聲答道：「我覺得音樂就是音樂人心情的具象表現，說不上優劣好壞，只是看聽眾能懂幾分。龍國需要自己的音樂，所以才有了這次歌手大賽不是嗎？」

  「其實，能站在這裡，甚至能參加比賽的人，都值得稱讚與尊重。今天這首歌，我送給所有人，請大家不要辜負每一份善良，同時都能如向日葵般，始終心懷希望與光明，向陽而生。」

  這番話直播出去，直播間的溫正歌迷們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白田學著點，這才叫謙遜！」

  「你們都沒注意到嗎，溫正可能是早上事發後臨時寫的歌，這說明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靠！還真有可能，這是什麼恐怖的天賦？！」

  「嘶……為他的對手們默哀，不是你們不夠優秀，著實是溫正太妖孽了啊。」

  ……

  一眾讚美聲中，白田的粉絲也只能酸溜溜地來一句：

  「嘚瑟什麼啊，整天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動不動就把問題上升到社會層面，有意思？真覺得自己是救世主？一首孤勇者吹尼-瑪這麼久，煽動仇恨言論而已，看看人國外都是讚美和平與自由。你這差遠了，慢慢學吧。」

  有網友也只是回了句：「有些東西是必須要銘記在心的，這就是精氣神。」

  網上吵得沸沸揚揚，剛拿了第二的白田還沒到家，至尊娛樂的老闆就親自打來了電話。

  「你怎麼搞的！給你一個團隊提前準備，你還能輸給溫正？」

  「老闆，我也沒想到是這麼個情況。」

  「你沒想到？別特-碼跟我解釋，我們押了八百萬賣你第一，結果你卻輸了。我告訴你，下一場你要拿不了第一，張鳳紫那瘋婆娘就第一個饒不了你！」

  王大天氣沖沖地掛了電話，也是一臉無奈。

  三大娛樂巨頭，以及張鳳紫、姚光孝聯手開了個大盤，他們的籌碼除了白田還有很多，但姚光孝就賭溫正一個人，結果清算下來，他們還是賠本。

  這樣下去明顯不行。

  車上的白田還沒喘口氣，富婆張鳳紫的電話又來。

  「溫正今天的歌，真是現寫的？」

  張鳳紫的聲音很是平靜。

  白田絲毫不敢大意，老實答道：「這個我真不曉得。節目組的音樂總監趙秋興與溫正很熟，根本不可能給我們透露一點消息。不過，我能確定的事，溫正每次參賽曲目，都是臨上場前不久才定下，他壓根沒有參加過彩排。」

  張鳳紫深吸一口氣，喃喃道：「該給你的都給你了，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

  白田欲言又止，或者說他壓根不知道要說什麼。

  張鳳紫沉默片刻，又安慰道：「好好準備下一場比賽，溫正不可能一直拿出優秀的原創，而你有一個團隊。節目組的偏好已經摸清，接下來就看你們的本事了。我們看中的可不僅僅是賭桌上那點錢，這你是清楚的，好自為之。」

  白田緊握著手機，手指微微顫抖著，慘白的臉上幾乎看不見半點血色，唯有瞳孔內布滿了可怖的血絲。

  他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要做點什麼，以確保下一場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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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超跑「龜速」行駛在城市主幹道上。

  駕駛位上坐著的是林清歌，而副駕駛上則是打著呵欠的溫正。

  「今天怎麼不低調了？」

  溫正打量著這輛全球限量版的超跑，隨口問道。

  林清歌看著擁擠的車道，笑著說：「這不是怕你沒鬥志了，特地借了輛朋友的車帶你感受感受嘛。」

  「感受什麼？現在我下車走路都比你快好吧。」

  溫正有些無語。

  林清歌撇嘴道：「我也沒想到周末還能大堵車，不過道理就是那個道理。我是想讓你感覺到，生活不該只是眼前這樣子，人要有夢想，不想再出現地鐵上那一幕，就得……」

  「打住，打住！」

  溫正舉手投降，指了指一旁的岔道，「從那下去吧，我請你吃飯，求你別給我洗腦殼。」

  「爛泥扶不上牆！」

  林清歌吐糟一句，趁著車流蠕動的間隙，一腳油將車開進了應急車道。

  溫正皺眉道：「你的夢想就是不遵守交通規則？」

  「老娘有錢，想怎麼開就怎麼開。」林清歌堵著氣，「不是我笑話你，給你輛好車，你連啟動都不會。」

  溫正歪頭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林清歌被看得有些慌亂，結結巴巴地問道：「怎麼，這就生氣了？我可是為了你好，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我看著你浪費天賦，太可惜……」

  「停車。」

  溫正沉聲打斷道。

  林清歌稍一猶豫，還是將車停了下來，就在她以為溫正拉開車門要負氣離去時，溫正繞行至她這一側的車外，敲了敲車窗說道：「下車。」

  「你幹什麼。」

  林清歌有些心虛，但仍舊強作鎮定，「我警告你啊，你別亂來，否則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別廢話，去副駕駛坐著，準備好罰款以及扣分就行。」

  溫正拉開車門，朝她努了努嘴，一臉地不耐煩。

  林清歌微怔，下車時忍不住狡黠偷笑。

  溫正瞥了眼系好安全帶的林清歌，不等她開口提個醒如何啟動，車子已然蓄勢待發。

  他側身瞅著林清歌說道：「咱們打個賭，如果待會兒你下車吐了，那以後別跟我講大道理，別套路我。怎麼樣？」

  林清歌瞅了眼前面擁擠的車流，自信道：「你隨便開，咱們找地方吃飯，下車時我要是吐了，以後你幹什麼我不管。但你要是輸了，今後不許那麼懶散，凡事都得聽我的！」

  溫正咧嘴一笑，目不轉睛地盯著林清歌時，腳下的猛獸已經怒吼一聲沖了出去。

  「看路！你看我幹什麼！」

  林清歌后背緊貼著座椅，驚叫著，如同一隻想要倉皇逃竄的小鹿。

  一秒，兩秒……

  此時對於她來說，度秒如年都不為過。

  所幸應急車道上沒有人或者車突然出現，所幸溫正裝逼只用了三秒，所幸他剛剛用崇拜值強化了駕駛技能。

  車子飛奔駛離了主幹道。

  林清歌臉色慘白地正要開口訓斥，誰料溫正加速入彎，一個甩尾將她扔在了車壁上。

  她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快速調整了坐姿及心態，想著只要保持現狀，安全到達吃飯地點，那麼她就穩贏了，到時候再找這小子算帳。

  溫正過彎後，先是看了眼林清歌，然後果斷加速，且將車往郊外開去，只因那裡的山上有廢棄的盤山彎道。

  他不信跑完一圈連續彎道，林清歌還能沒點反應。

  十幾分鐘後。

  林清歌看著車子山上，立即知道了溫正的想法，但她不想認輸，更是賭溫正不敢在山道上還開這麼快。

  上山時，連續的之字型彎道，林清歌自覺的自己在車內被甩的來回晃蕩，安全帶好像不存在一般。縱使不經意間瞥一眼窗外，永遠都是在轉彎的畫面，讓人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漸漸地天地開始旋轉起來。

  幾分鐘後。

  溫正看了眼山頂的一段直道，稍稍放緩了速度，笑道：「要不，休息下？」

  林清歌緊咬牙關，倔強地搖了搖頭。

  溫正見她臉色慘白，鬢邊的髮絲已經被汗水黏在了臉上，於是將車緩緩停了下來。

  他獨自下車，坐在馬路邊點了根煙，林清歌果然踉蹌著跟了下來。

  她咬牙切齒地質問道：「你認輸了？」

  溫正白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總不能真讓你吐在車裡吧，行了，我認輸。你就別忍著了。」

  「哇……」

  場面簡直不忍直視。

  溫正無奈地搖搖頭，去車裡拿了水與紙巾，輕拍著林清歌的後背，忍不住笑道：「你說你非要跟我較勁幹嘛，這樣很容易讓我誤會，你對我有意思。」

  「滾！」

  林清歌罵了一句，漱了口，洗了把臉，走到馬路邊坐下，伸手討要道：「來根煙。」

  溫正一愣，結果手裡的半截香菸就被搶了過去。

  「咳咳咳……」

  林清歌被嗆得連連咳嗽，沒好氣地說道，「你就不能抽點好的煙？」

  溫正順勢坐下，抬手拿回了自己的那根蘭州，沉聲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說實在的，我覺得你的出現，肯定不是偶然，能說說你的目的嗎？」

  「目的？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林清歌嘆息著。

  溫正將身子往旁邊仰去，吃驚道：「你該不會真的對我有意思吧？！」

  他看著林清歌那幾欲殺人的目光，又趕緊解釋道：「那啥，不是你不夠漂亮，著實是原則問題，我賣藝不賣身吶。」

  林清歌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後，挽起袖口，潔白如玉的手腕上露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疤痕。

  她眺望著遠方，自顧自地說道：「高中最後一次考試我出現了重大失誤，那也是我第一次失利，然後就有了這道疤。再後來我就不想去上學了，直到某天在電視上看見你，並且聽見了你那句，可以接受失敗但不會放棄，我才重新振作起來。聽起來是不是很搞笑？但這就是事實。」

  溫正無力吐槽道：「幸好你振作起來了，否則你有可能成為這裡非主流的鼻祖。」

  林清歌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抿著嘴笑道：「小孩子嘛，都有叛逆期。」

  她長嘆一聲，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讓你報名歌手大賽，起初只是覺得能說出那樣一句話的人，不該就那麼消失在人海里。後來你很爭氣，也證明了我的眼光確實不錯。」

  「我承認，我盯著你是有利可圖，但我不會害你，只是覺得你不能浪費天賦，你該肩負起更多的責任。」

  溫正踩熄了菸頭，忍不住笑道：「那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他再點上一根煙，猛吸一口後，喃喃嘆道：「我就是一隻上不得台面的土狗，你非要逼我成為像你一樣的孤狼，唉……」

  「別忘了，你打賭可是輸了。」

  林清歌瞪著溫正的同時，隨手將山風吹散的髮絲順至耳後，一張俏臉如同天邊的晚霞。

  溫正沒有回答，只是望著絢麗的天邊，揚了揚下巴，說道：「看會兒？」

  林清歌沒有起身，扭頭頂著抽菸的溫正，輕聲說道：「孤勇者的版權已經談好了，三百萬十年版權，或者你去參加下月的鵝廠遊戲慶典，他們能追加二百萬。這個價很高了，你怎麼看？」

  「慶典就算了。」

  溫正苦笑著搖頭，「我不反對遊戲，但也不會為遊戲親自出面做宣傳。」

  「那直播呢？」

  「嗯？」

  「一個新直播平台準備上線運營了，想請你給拉拉人氣，一個月開播一次就行，時長不低於一小時，一年稅後六百萬，打賞都歸你，平台不提成。」

  林清歌說完，忽然笑道，「我怎麼覺得，你不要經紀人，就是為了故意接近我？」

  溫正叼著煙，眯著眼，認真打量著她，忽然一挑眉毛，猛吸下嘴角的哈喇子，樂呵呵地說道：「妹吶，哥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是漫畫裡出來的人，嘖嘖……」

  「打住，打住，我認輸。」

  林清歌趕忙舉手討饒，「你這樣子太油膩了。咱們還是說直播平台的事吧。」

  溫正哈哈大笑道：「這種好事當然不能錯過了，說吧，哪家直播平台？」

  「遠浪直播。」

  林清歌笑眯眯地望著他。

  溫正整個人愣住，幾息過後一拍大腿，惱火道：「靠！又被你算計了，俺虧大發啦！」

  夕陽下。

  漫天彩霞映紅了那兩張多年都未曾如此徹底地綻放開的笑臉。

  土狗與孤狼為伍，真就能由狗變成狼？

  顯然不能。

  但是，誰又敢肯定，土狗就不如孤狼？